杨玉清越干脆的音调扬起来。
“当真不急?那走,咱们去通济坊转转,听闻那边出了把极好的曲颈五弦琵琶,我正想上手一试。”
“若儿还没来!咱们两个走了算什么?”
杨玉起哄。
“你不知道她懒?况且她与忠王两个都是黏糊性子,腻腻歪歪不休,今日她出门会友,忠王兴许还跟着。那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自去玩耍。”
杨玉说着便调兵遣将。
“七宝,你去多牵一匹马来,四姐姐爽利人,不似若儿窝囊,必定骑射俱佳。这位小阿姐大约不会骑马?那你跟着我的人坐车。”
也不知是杨玉经常想一出就要做一出,底下人都习惯了,还是七宝有心配合她做戏,当下一个磕巴都没打的就往楼梯走。
沉星与子佩面面相觑,沉星才刚回来听了半句话,一头雾水地小声问。
“……王妃,是要带我们娘子去哪儿?”
杨玉语调轻快,把马鞭子上的丝穗摇成个圆圈。
“去玩儿啊,难道在这儿等郎君?我家四姐姐知书识礼,稳重端庄,才不跟若儿一般见识,满脑子只有替人做媒,相亲事。好好的一个人,干什么非得找个郎君管头管脚?”
子佩气得直跺脚。
“你!你干嘛老拿话堵我?现在你高高在上,你要报仇是怎么地?”
“谁堵你啦,你瞧你这衣裳,若儿不周到,也没提醒你好好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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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退后半步细打量,继而嫌弃地摇头。
“如今你再嫁,身后没有杨家,只有我们两个异姓姐妹,可半步都错不得。头回见面,越漂亮越好,叫他眼前一亮,别的都好说。”
去岁参选,太夫人好说歹说,担保李玙瞧在生母面上必定首肯,然子佩顾虑重重,只顾得用昂贵衣料彰显身份,没存丁点闺中女子为悦己者容的雀跃。后头在李瑛面前,更是怄着一股浊气,撒娇撒痴也要达到目的,把羞意都摁下了。
今天听杨玉这么一讲,子佩顿时又羞又恼,连脖子也发烫,低声赌气道,“又没你美,打扮来干嘛?”
杨玉眼皮子一翻,“若儿也没我美,我瞧她日日换着花样打扮。”
子佩气结,咬着后槽牙。
“……真搞不懂她怎么就喜欢跟你玩在一处!”
“你不懂的事儿还多着呢。”
杨玉道,“我想着你不好意思出门,怕是不知道这季流行什么。所以我带了两箱衣裳,都是按照你的身量裁制的,还有三个首饰盒子,金的也好,玉的也好,红宝、绿宝,应有尽有。可说好了,衣裳全都送给你,首饰可只是借你戴,过后要还我的。”
子佩讶然。
这样大包大揽的作风,即便寿王宠爱她,即便她能调度寿王府的内库,还是太大手笔了。
子佩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换过一副口气轻声问。
“王妃为何待我这般亲厚?我与杜娘子有三年同学情谊,她的恩赏,我受之无愧。可是王妃……王妃的情谊,我恐怕此生无以为报啊。”
杨玉皱了皱眉,颇看不上眼地唾她。
“你们这些世家贵女真真没意思!我大方,我钱帛多得没有地方使,不成吗?你怕我算计你,叫你的好姐妹盯着我就是了。”
子佩噗嗤笑出声来。
——这话很是,世上比杜若心眼子多的女郎不容易找见,况且她与杨玉不打不相识,几番交道下来,深觉她是个热心快肠,爽利义气的人。
杨玉连声催促。
“怕我把你卖了?你值得几贯呢,赶紧打扮起来!若儿再过半个时辰就来了,我猜,那位小郎君与她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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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说的没错。
杜若迟迟没能出门的绊脚石,不是别人,果然就是那位坊间流传随性洒脱,其实特别能缠磨人的李玙。
“……替杨氏挑郎君?你连娃儿还没有,怎么管起这档老婆子催的闲事了。杨氏有什么要紧的?叫她等等。”
李玙翘脚躺在窗下短榻上,身前有隔着冰山与素馨花吹出来习习香风,身下铺的不是竹席,而是方不盈寸的白玉薄板编织成盔甲一样的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