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孤秀植庭中,一

李玙毫不意外,抱着手上下打量,悠然地点评。

“娘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简直像个废人一样。怎么样,废人的饭好吃吗?”

杜若装出来的不适和不快都叫他戳穿,自觉尊严扫地,再想方才为什么要装呢?自然都是为了跟这个坏郎君叫板。

她气呼呼的把茶盏往海桐手里一塞,很有骨气地把胸一挺。

“赖谁呀?!”

李玙还没有怎么样,海桐先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局面,推开车窗泼掉茶水,再把茶盏收在黑漆填红的三层漆盒里,提着裙子伶俐下车。

李玙偏偏身子让开路给海桐走,眼盯着杜若不挪窝。

杜若瞪眼。

“看什么看?”

——这幼稚性子,过了昨夜竟是一丁点儿都没变。

李玙摸着下巴好笑。

“若在寻常人家儿,今日早起,娘子当在公婆面前奉茶行礼,还要下厨做饭喂饱姑舅。我这么好的郎君,一应繁杂事务都替你免了,怎的听不见半句好话?”

想到昨晚为了一句‘好哥哥’平白多遭许多罪,杜若不敢与他硬碰硬,慢慢调开视线望着外头。

四面屏障都是明黄的底色,按照春夏秋冬四季绣出狩猎画面,肥嘟嘟昂扬奋蹄的高头大马,回身搭弓射箭的赳赳男儿,仓皇逃窜的野兔,展翅翱翔的山鹰……

杜若愁眉苦脸的想,难道以后这些事都要跟着吗?

那骨头非散架了不可。

李玙误会了她面上茫然的神色,探身把她从车厢里抱出来,杜若忙推开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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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玙打横抱她在怀里。

满把油亮乌黑的头发迤逦地垂下来,在风中飘飘坠坠,香腻无比,把一张小脸衬托的越发稚气无辜,吹弹可破。

“我与你梳便是。”

杜若自是不允,挣着下地。

她穿的是冬日床上穿的粉红软鞋,底子没纳过,薄薄一层缎子,图个好玩保暖,踩了地上石子,膈得脚底痛,遂瞪了李玙一眼,回身往车厢取妆盒,边咕哝。

“妾自己都梳不来,殿下尽爱吹牛,胡乱卖弄。”

李玙笑吟吟望住,待她拿了一柄玉梳出来,便摁住她青葱玲珑的小手取笑。

“就抓个攥儿,与我一般。”

杜若抬眼一瞧。

李玙头戴青玉冠,身穿宽松大袖的鸦青色圆领澜袍,眼下挂出乌青浓重的眼袋,显得疲累清矍,不过两眼炯炯有神,清俊的来仙风道骨。

其实李玙的五官不及柳绩俊美,也不及李璘干净透彻,且因懒怠保养的缘故,皮肤又干又黑,不似寻常纨绔白嫩。

可是他总有种万人难及的洒脱肆意,天生的,一举一动潇洒大方,偶尔换下红袍黑衣,穿的简单清淡点,就分外出尘。

时下女子偶然也做儿郎打扮,不过杜若穿的竹绿平罗细褶窄裙,配的霞影纱十花绫抹胸,外头一条天青色宽身披帛影影绰绰罩住肌肤,再梳出个男人头,可像什么样子?

偏李玙洋洋得意自怀中掏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青玉冠。

“瞧我考虑得多么周到,来,我替你戴冠。”

杜若犹如泥鳅灵活地自他手底滑开,四外一望,海桐葵绿色的裙角在夏季那副猎狐的屏障后头发颤,显见得是笑得发抖。

她大力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