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是哥哥?”
秦二探头一瞧,那人果然便是柳绩,他心眼多,皱了皱眉不开腔。
太冲便问,“怎的,军爷认得这贼子?”
秦二抢先低声答,“回中贵人的话,这厮乃是我们金吾卫从前的弟兄。”
太冲听得狐疑,仍大声问道,“从前的弟兄?什么意思,那如今呢?”
秦二不由得瞧一眼周围。
长街上挤挤挨挨排了二十几座王府,守卫森严非同寻常。
自那马受惊跑出之后,前前后后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黄门、宫女、侍卫。
京城十六卫原本分作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等十六支军队。
其中左右卫与左右骁卫等四卫地位最高,专司宫禁宿卫,乃是天子亲卫。
左右金吾卫主掌京城巡警,偶作亲贵侍从仪仗之用。
左右千牛卫执掌京城宗室王府宿卫。
如今这些围着看热闹的侍卫,应当都是左右千牛卫的人。
秦二忙凑近李玙单膝跪下,低声回话。
“殿下容禀,此人名叫柳绩,原是金吾卫八品参军。因前些时候借了人家的高利贷,利滚利来还不起,便偷将库房中的赃物拿去变卖,叫长官逮了正着,已是革去职务永不录用。”
李玙听得‘柳绩’二字便是一怔,扭头望去,却见他也正直眉楞眼瞧着自己。
“卑职瞧着,今日追赶他的多半便是放贷之人。不意冲撞了殿下,实在罪该万死。只是此人实为我金吾卫之耻,今日,今日若是殿下要在长街上发落他,难免叫金吾卫在千牛卫跟前失了颜面。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十六卫都会传遍。因此卑职斗胆,请殿下手下留情,过后再处置他。”
李玙听了不置可否。
秦二当他不肯,只得道,“那,卑职将他送到忠王府上,任由殿下处置?”
“那倒不必。”
李玙淡淡道,“既是金吾卫的家事,本王不问便是。”
秦大听了大喜,忙推攘柳绩,“哥哥还不快谢殿下不杀之恩!”
他力大无比,推得柳绩一个踉跄几乎倒地。
李玙斜眼觑着柳绩。
长得也算挺拔,尤其眉眼出众,锋利俊朗得令人心折,只是才二十出头年纪,又是习武之人,本当英姿勃发,不知何故反而有破落之相,更兼满身酒气,神态颓唐,要不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方才过招有纹有路,他还真不信此人够资格做金吾卫呢。
这便是若儿的姐夫?
杜家怎么挑了这么个行事乖张的女婿?
难得他肯把小姨子的安危挂在心上,没有冷心冷面六亲不认。
李玙暗暗腹诽怀疑,柳绩只垂着头不肯开口,任由秦大推搡喝骂,急的秦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当口便见长生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飞奔了来,见到李玙,他忙滚鞍下马,敛住袍子躬身问。
“殿下可受伤?”
李玙将眉毛一扬,尚未答话,驾车的长风也已停稳车子。
铃兰怀中抱着一领大长玉色披风跳下车,向李玙匆匆点一点头,二话不说便向着杜若而去。
秦二在旁看着,先是吃惊长生红头发绿眼睛的古怪样貌,跟着暗暗赞叹忠王手底下的人当真又麻利又规矩。
李玙朗声笑道,“今日之事原是凑巧误会,如今本王还需往寿王府上赴宴,便不耽搁了。”
他自翻身上马,扫一眼长生已用披风裹着杜若抱上新车,铃兰紧跟左右,眼耳神意紧紧黏住,虽然手脚轻快,倒是并无忧虑之色。
李玙心下稍安,长风便从怀中掏了一袋金银递到秦二手上。
“今日全仰仗各位军爷奋力护主,才没惹出祸事来,奴婢们感激不尽。”
秦大万没想到这天大的麻烦竟能如此顺利了结,且还有收获,不禁感念李玙宽厚大度,堆了满脸喜笑颜开,连声谢恩。
“外头人都说诸位王爷里头独殿下出手最大方!卑职们今日真是运气好,能护送殿下一程。”
李玙又想起一事,笑向秦二道,“你懂得回护金吾卫的颜面,做个寻常兵士倒是委屈了。”
秦二心头大喜,面上只做听不懂,叩首道,“卑职当不起殿下赞许。”
李玙又对秦大道,“你能假托长安令之名维护本王安危,扰乱贼人心神,也算有机变。”
秦大照样叩首,却嗫喏无话。
分明是兄弟两个,性情却截然两样。秦大忠厚直爽不失机敏,秦二勇猛念旧略显油滑。都是可用的人才,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李玙笑而不语,自扬鞭而走,长风与合谷连忙跟上。
杜若只不过受了些头脸剐蹭小伤,抬回乐水居稍事休息便已无大碍。倒是海桐被甩出车外时撞伤右边肩膀,不得已打了绷带。主仆俩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场无妄之灾来的当真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