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云深不知处,三

铃兰捋直了衣裳,不慌不忙笑。

“王妃也不慢啊,可惜雨浓姐姐棋差一着,竟还叫你来,却是要马失前蹄呢。”

方婆子上回在仁山殿吃了排头,不肯向雨浓细说,怕被看的轻了,这会子却被人揭开底细,不免又羞又恼,老脸胀得通红。

铃兰嘻笑道,“改明儿奴婢跟雨浓姐姐说一声,王爷这儿啊,就喜欢丫鬟们回事儿说话,不待见婆子。她若是懒怠跑腿,不如叫风骤姐姐来,说话又明晰,人又稳重,最要紧的是眉目如画,王爷必是喜欢的。”

“咱们明月院的事儿,轮不上你个蹄子指手画脚!”

方婆子把腰一叉,积极为主尽忠。

“你但凡懂事有规矩,便该乖乖等在这里,待老奴回明白了话再进去!”

铃兰寸步不让。

“奴婢吃的是仁山殿的粥饭,一举一动无不遵奉王爷意思,却是顾不得尊老爱幼。”

两人拌嘴,长生闻声走出来,先向铃兰笑。

“杜娘子新人入府,想必孤清些,你还不回去陪着?”

复又向方婆子道,“王爷今晚要去陪王妃用晚膳,你速去传话,今天想吃一味神仙鸭子,再要一个花炊鹌鹑。”

方婆子听了大喜,应着声把头抬得老高,斜斜乜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摆出一副不屑与铃兰多言的神情。

铃兰等她去了,才瞟一眼长生,微微笑道,“奴婢明白了。”

明月院。

宫人们撤掉碗碟都退了出去,独留雨浓侍候,她趁李玙去小解,忙把韦家才送来催生的彩画金盆放在当眼处。

本朝风俗,产妇到了分娩的月份,在初一日那天,母家便要送个盆到产房,里头盛放粟秆一束,上面用锦绣覆盖,再插上通草花,摆上用面团捏的五男二女小人儿,另外还要用个漆盒装几个馒头,放一套小孩子的衣裳包被,再放上卧虎、卧羊等等玩器,以求母子顺遂平安。

英芙瞪了她一眼,雨浓道,“搁在跟前,叫王爷记得这孩子的舅家是谁。”

“你呀。”

英芙倚在长榻上撑着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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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孕中怕热,她只贴身穿了肉红纱竖领对襟无袖小衣,底下鹅黄纱裤鲜焕轻透,影影绰绰。李玙一见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英芙忙扯了边上一件大红罗衣盖在身上,手腕上一串子素金镯叮叮当当的,越发衬的面容浮肿憔悴。

说是夫妻,其实两人已经经月未见,而且自打怀上身孕,李玙待她莫名还多了几分疏懒忌讳。

英芙觉得生疏,但面上极力笑着,不时轻微的挪一挪身子。

李玙坐在对面,冷眼向她身上打量,端起梨浆喝了口,方漫不经心询问。

“太医怎么说?”

雨浓躬身恭恭敬敬回话。

“张郎官说王妃身子康健,必能产下健康嫡子,只是性急畏热,切不可多用寒凉之物。”

“嗯。”

李玙对‘嫡子’二字仿若未闻,起身立于窗前,轻描淡写地敷衍。

“大郎他们怀相都甚好,生产时也不曾叫阿娘吃苦。王妃不必忧虑害怕,只管顺其自然便是。”

英芙一怔,这毕竟是他的第八个孩子了,希冀他和自己一般患得患失,实是自作多情。

她忍着灰心,抬手叫雨浓退下去,轻轻吸气压住后腰越来越明显的疼痛,低声道,“殿下,我听说惠妃预备册立杨家女为寿王正妃呢。”

“此事我已听人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