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哪个他呀?问你问不出个名姓来。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杜若脸上一红,瘪瘪嘴,“阿耶阿娘翻来覆去问了七日了!是个贼也审出赃来了,我真知道,能瞒你?”
杜蘅用手背掩嘴笑了一会儿才开解她。
“我知道,这花撩拨得小娘子的心思活络了,要寻个名姓含在心口儿里念着,暖着,捂热了才好。依我看,你这位郎君也是个傻的,光会送花,什么都不留下。要说还没过明路不好留下名姓,哪怕给个序齿呢?三啊五的,还是十一十二?怎么也不能让小娘子蒙着眼睛念想啊!”
杜蘅挺直腰摸着下巴畅想未来。
“其实嫁去哪位王爷府上都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儿,可是一家子兄弟也有的俊,有的丑——诶,可有丑的?”
这些车轱辘话,这几日杜若心里也过了好几遍了,哪有头绪?
她迟迟摇头,眼神愣愣地落在金茶上。
他难道喜欢金色么?
西跨院里,杜有邻听说柳绩主动提高了聘礼,喜得眉毛一扬。
“刚好,我才瞧中了几件首饰,那日若儿忽然病了,没买上。东西都贵,估摸还未出手。”
韦氏盘腿坐在榻上摇着一柄羽扇,淡声劝阻。
“蘅儿嫁在跟前,跟女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替她留些体面吧。”
唐人嫁女都爱攀比聘礼高低,以为脸面。
聘礼多的人家,甚至要开流水席公然晾晒,邀约四邻围观。不过差不多的人家,晒过之后,通常只取十中一二,大头仍要混在嫁妆里送归男家。也有人成心卖女得财,怕亲眷提起来不好看,便把女儿远远嫁去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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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有邻皱起眉头。
“小柳郎手笔大,想是外财颇多。”
他想了想笑起来。
“人家说‘崔卢李郑王’是卖女家,嫁一女可得千贯,我们杜家也不差么。”
韦氏听不得这种盘算,心头怒意滚滚,忙默诵《心经》。
杜有邻不察,尤在得意。
“先以为蘅儿不顶用。如今若儿在关键时候,正缺银钱花,这婚事结的好。”
韦氏劈头打断,直接问。
“这百贯你肯给蘅儿留多少?”
杜有邻随口应道。
“予她二三十贯也不少了,你不是说若儿替她备嫁花了四十贯?便不拿聘礼贴她,嫁妆也说得过去了。才嫁个八品,还想赔送多少?”
韦氏冷眼看他,当初青葱岁月,杜有邻也是个翩翩俗世少年郎,且有肝胆违逆爷娘意愿,再娶韦家女,护她一生平安顺遂,今日怎么成了这幅猥琐模样。
初婚时她夜间时常惊惧而醒,对身边人百般畏惧。杜有邻便以礼相待,另寻侍女服侍,予她长日安宁。杜家阿公见韦家‘郎官房’未受韦后牵累,反有发达迹象,撺掇她与堂兄弟们走动。
韦氏本就是冒籍,又疑心住持害死堂姐,根本不敢见‘朗官房’亲眷的面。阿公失望,言语间带出她拖累了独子前程的埋怨。杜有邻便求了阿娘在京中置办宅院,带着她搬离公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