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怡惊问,“正妃?”
长宁也问,“寿王?”
“如何?我家子佩做不得皇子正室?”太夫人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杨慎怡摸摸胡子,目光闪了几闪,心道惠妃手段了得,必有后招。
长宁犹犹豫豫地问。
“惠妃,旁的可有说什么?”
长宁半生颠沛流离,侥幸逃出性命,回到长安后几乎闭门不出,极少去内宫走动,倒不是顾忌脸面,实在是吓得狠了。她没亲眼见着阿娘韦后、阿姐安乐公主的死状,听逃出来的宫人说,安乐是给人一刀削去头颅的。
太夫人听她音调发抖,扭过头,一双昏黄老眼扫到她身上,嘴里啧了一声。
“你可真是不中用!你怕的,惠妃娘娘只有比你更怕。你想想,是你们李家、韦家死的人多,还是她武家?”
提起韦氏‘驸马房’血案,长宁如浸冰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里帕子拧成麻花,战战兢兢地。
“圣人岂是好相与的。那,那可是能叫长安城里血屠三日的杀神!子佩若当真做了亲王正妃,岂非时常要在圣人跟前侍候,那能落得什么好处?”
杨慎怡难得与长宁意见一致。
“公主此言不差。他们李家往上数五六代,论到天子雷霆之怒,唯有则天皇后能与圣人相较。譬如圣人的亲娘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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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点头如捣蒜,伏在太夫人跟前道。
“是啊,阿娘!我实在是怕,怕得很。”
太夫人看看左手边高高大大满脸傻气的杨慎怡,再看看右手边蜷缩成一团吓破胆子的长宁,忽然生出孤寂之感。
弘农杨氏,说起来声威赫赫,子孙满堂,可是天要塌下来,能跟着一起顶的,也就眼前这两个人罢了。
她长长叹气,一手牵了长宁,一手本想牵住杨慎怡,手伸到半中间,恼的又重重垂下。
“你们两个还算听话懂事。如今杨家有事,肯坐在这里参详,比起那个混账东西强出许多。可惜啊,可惜!”
杨慎怡问,“阿娘可惜什么?”
太夫人瞪了他一眼。
“可惜一个无知,一个懦弱!半分指望不上!”
杨慎怡尴尬的干笑两声,叽叽咕咕道,“阿娘,儿的考评年年优秀,几时无知,几时又懦弱了?”
作养个书呆子出来真是蒙羞,偏自家就是他亲生阿娘,怪不到别人头上。
太夫人灰心丧气,空茫茫的眼神落在面前六扇牙雕屏风上。
牙雕寻常,稀奇的是雕工题材:左上角一轮金光闪耀大太阳,光线长短间隔,皆以黄金雕饰。日光所及之处,前方跪着威武雄狮,后头跑着几头小狮子,还有些中原不曾见过的异兽。各样珍惜宝石点缀做兽眼或是花卉,细数有过百之多。
这样浮华夸张的物件,便是宫里也少见。
长宁出嫁时国力强盛,韦氏大权独揽,故而嫁妆极其奢靡:从京郊上万亩地的大农庄,到终南山下占地广阔的别苑,再到蜀中的织造厂,东吴的桑田,堆山填海,不一而足。杨家三代吃用了二十年,尚未损耗十分之一。
长宁劝道,“阿娘,我们家里比起帝王家许有不足,比起百官,世族,已经强出太多,知足者长乐,何必再进一步呢?”
“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