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一声!
将抵住车轮的石头一刀挑开。
那石头飞甩出去,车厢原地晃了晃,竟稳稳停住了。
众人互相搀扶着爬出车厢,抚着胸口暗叫‘好险’。
杜若眼尖,瞧见个俊秀郎君提着横刀立在路边,两只鸟皮黑靴踩在污水中,正满面担忧盯着自己。她忙抹袖子掩住手臂,深深福下去,姿态庄重口齿清晰地道谢。
“见过姐夫。”
——姐夫?
柳绩面上倏然变了颜色。
福喜、荣喜两个也忙跟着行礼,唯有思晦瞧柳绩神色复杂,多看了杜若两眼。
柳绩沉着脸一言不发。
小娘子穿的正是上元夜那身衣裙。当着日头他才看清桃红底子上既有缠枝牡丹又有玉色蝴蝶,做个蝶恋花图样,那蝶儿织的精细,绕花三匝,恋恋不舍。
再看她身后两个女郎,俱是十五六岁年纪。
一个圆脸丫髻,衣裳俭朴,一下车就忙着前前后后替小娘子掸衣角。另一个头上梳高髻,对插两把金梳的,却是局促地站着不动,羞得满脸通红,身上出炉银的小袖衫外头斜斜搭了一条嫩绿披帛,系着油绿地印白色宝象花的宽摆多褶裙。
不是丫鬟的这个,却是何人呢?
与小娘子像是像的,只神态端然,不及小娘子水色玲珑,像里头就透着几分南辕北辙。概因除了样貌,小娘子身上还多一份独属美人尤物的风韵媚态,举手投足间与众不同。
柳绩皱着眉,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一个是温润里头带着沉静,一个是轻灵里头带着爱娇。
杜蘅向来端庄稳重,这当下却是沸腾如火,讷讷地说不出话,绞着披帛半侧着脸,想看又不敢抬眼。正议亲的人家,未婚夫不声不响跟着,不是心疼娘子又是什么。
杜若也闷着头装哑巴。
三人站成个一对二的格局,陷入一种古怪而紧绷的气氛中。
末了还是柳绩咳嗽道,“未请教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他依礼垂头问话,并未看向任何人。
照不相干的人看来,根本就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个。
可是杜蘅喜滋滋答道,“柳郎客气,这是我的妹妹,行二,亲友间都唤作杜二娘。”
“杜二娘?”
柳绩望着杜若越埋越低的面庞,语调间带出一丝非常平缓甚至自嘲的笑意。
“——原来是杜二娘子。”
他掉转头向杜蘅露出询问神色。
“杜家一共有几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考验姐夫人品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