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儿想下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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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天光擦着城外山郭亮起来。
柳绩起了身,站在西墙根底下侧耳听了听,杜家东跨院里静悄悄的。他牵了马,轻手轻脚出了院门。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几个坐在马上赶着上衙的年轻郎官身子摇摇晃晃,拿手掩住口鼻打呵欠。
出了延寿坊东坊门,清明渠上薄雾弥漫,晨风澄澈,吸进胸腔里冷冽清爽。
柳绩念着杜家小娘盈盈浅笑,胸中涌起万丈豪情,沿着河岸肆意纵马快跑了两步,便从西坊门入了兴化坊。
他在街巷中转了几圈,寻到个浅窄宅院,举起拳头咚咚咚一通重锤。
乔媒婆家世代为媒,家中小郎君也承接衣钵做了官媒人,刚从业半年,因贪图赏银厚重,专爱做四五品官员生意。他昨日在司农寺少卿杨慎怡家吃了排头,气的自掏钱请几个兄弟灌黄汤,天明才到家。
他骂骂咧咧披衣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清早扰人好梦!”
门开了。
柳绩栓好马,见冲出个年轻精瘦汉子,披着浅绿袍子,面上学人蓄三两根老鼠须,做老成模样。
汉子原本气势汹汹,见是个金吾卫黑口黑面堵在门口,硬生生收住拳头,嘿嘿讪笑。
“这,郎官何事?”
柳绩面目凛然,劈面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跟着一脚踹倒,已见那满嘴胡沁的婆子站在院中提着裙角发抖。
他不阴不阳的笑。
“冰人养得好儿子,倒和某一般大小,不如认个兄弟。”
乔媒婆见东窗事发,吓得腰上肥肉直抖,满脸堆得赔笑。
——这个俏郎君!
瞧面相斯文秀美,真看不出,旁人言语不和才动手,他倒好,打完再说话。如此凶神恶煞上门寻事,可怎么处?
若说报官,岂不正好犯进他的手里。
“郎官休恼,都怪我一时想岔了,昨夜已经悔过,念着今日一早就去丹凤门内值房寻郎官呢。”
她儿子在家娇养惯了,滚在地上嗷嗷捂着脸乱叫,三分疼喊的足有七分响。
乔媒婆心疼,见柳绩冷着脸不开腔,忙返身回房取了前日荷包出来,双手捧着递上。
柳绩瞧也不瞧,一脚踩在她儿子大腿上,叉腰破口大骂。
“人家说‘一条帕子两边花,无赖媒人两面夸’。冰人要抬杜家身价,何苦将某踩成脚底烂泥。听闻小兄弟也做冰人,今日恰学点教训。”
他避开要害,朝她儿子后腰狠狠踢了两脚。
还未成婚呢,腰如何伤得?
乔媒婆心慌意乱,急忙跑回房里取了妆盒,内里花红柳绿满满当当,多的是绒线花或是堆纱花,总共只有两件金簪,足足攒了两三年才得的。
她万般不舍,儿子要紧,金子也要紧,只得咬牙。
“我不该大胆得罪了郎官,罪该万死,只是寡妇失业的,没甚孝敬,还请郎官收了这个,当给娘子添妆。”
“呸!某家娘子要你这些破烂货!”
乔媒婆奇道。
“这,这,郎官究竟——”
柳绩眼瞧着天空翻了翻眼皮,见她不懂,脚下多加了点儿力气。
乔媒婆急得打躬作揖搓手跺脚,连连道。
“郎官实在手痒,不如先打老身!”
说到这个痒字,柳绩忽觉耳根子麻痒,抬手抹了抹,越发耳热。
“听闻冰人与岳母商量十八日往大云寺卜卦,某今日恰好路过,刚好取了杜家名帖。”
乔媒婆张口结舌。
柳绩这般阵仗打上门来,她还以为亲事要黄,原来只是催促纳吉。
她瞧一眼满身酒气的儿子,心道,吃些教训也好,长个见识,高官家亲事岂是好说的?连个金吾卫咱们家都得罪不起呢。
作者有话要说:万一要骂角色,请先骂我…… 非要骂我,请看完第一卷再骂…… 快了快了,没几天第一卷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