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破幻境的人都是不被幻象迷惑,看破一切便自己走出来了。
可这对绥汐没有用。
“可能……”
“是你潜意识里只想要这个结果。”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她心无迷惘,却还是留在了这个幻境里面。
“从进来到现在你的意识都极为清明,既没有被幻境所迷惑,那这发生的一切应当都是你所希望的。”
顾长庚的话让绥汐陷入了沉默。
她没了七情六欲,却并不代表她没有记忆。
她想起了之前在秋林村的时候和林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喜欢吃甜食,曾在王家姑娘吃糖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只这么一眼,隔天林深便提了一盒子糕点回来。
桃花开了,他会摘一只开的最盛的放在她的窗边。
他会在拥抱自己的时候红着脸暗暗估摸尺寸,跑去衣服铺订做一件拿回来悄悄放在外头桌子上。
都是很小的事情,小到她不仔细回想都记不起来。
“……可能并不是我心里想要的是这个结果。”
良久,绥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豁然起来。
“谢谢你顾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手拢着过长的衣裙,另一只手朝着顾长庚挥了挥。
“我这就回去成亲。”
“等一下……”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顾长庚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见绥汐准备回去,下意识唤了这么一句。
“还有什么事吗师兄?”
青年本就是下意识唤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绥汐眨了眨眼睛。
“你是冷着了?”
“也是,这里虽然是幻境,但这后院里没什么东西挡风遮雨的还是挺冷的。”
她想了想。
“啊这样吧!你觉得冷就去砍柴吧,诺,柴就堆在那里!”
果不其然,顾长庚顺着绥汐的视线一看。
还真是柴,堆着一起有小山那么高。
绥汐这么建议完后连忙赶在林深回去之前钻进了房间里。
青年看着少女跑的极快,一下子便没了影子。
他站在原地缓了会儿,视线从绥汐离开的地方移开,最后落在了那堆柴上。
“……你成亲我劈柴,这算什么道理?”
良久,顾长庚这么闷闷地说了一句。
但人已经走远,谁也听不见他的话。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最后还是抿着薄唇,拿着剑往堆柴的地方走了过去。
绥汐回去的时候,她前脚刚坐下盖上盖头,林深后脚便推门进来了。
他见着少女乖巧坐在床边,尽管看不见模样。
林深还是觉得心下柔软得厉害。
“等了这么久都不饿?”
他看着桌子上他之前给她放着的一盘糕点,一块也没动。
“我不怎么饿,倒是你光顾着敬酒了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
绥汐低头看着林深往这边走过来。
“你要不吃点东西垫垫?”
青年眼里尽是暖意,因为喝得多了脸上像是抹了胭脂。
可并不女气,反而熏然得让人迷醉。
“那我们一起吃?”
他这么说着打算将糕点拿过来,刚伸手拿了一块,却被绥汐制止了。
“糕点什么时候吃都成,你还是先把我头上盖头揭了吧。”
“挡着视线我不自在。”
林深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走过去用杆子轻轻揭开绥汐头上的盖头。
虽之前见过,可在红烛光的灯火摇曳之下,少女的面容更加柔和美好。
可能这个时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头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寂静的空间里,林深也莫名开始紧张了起来。
“那,那我现在去给你拿糕点。”
明明是他刚才那般自然地自己揭了盖头,到头来还是紧张得厉害。
他不敢坐在床边太久,想要起身过去给绥汐拿东西吃。
“我不饿。”
绥汐伸手拽住了林深的衣袖。
她的力气不大,随便一下便能够挣脱开。
但他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我口渴,你可以去给我倒点水来吗?”
“好。”
林深话音刚落,绥汐便松开了手。
他咽了咽口水,走去桌子那边给她倒了杯茶。
“我不要茶。”
绥汐声音很轻,羽绒一般轻轻扫在了林深心头。
他心下一悸,回头看她。
“我要酒。”
“合卺酒。”
烛火摇曳,火光柔和。
少女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眸清澈,里面映照着光亮似星星般耀眼。
林深看得痴了。
反应过来后脸又红了些,那绯色一直延伸到了脖子跟。
还有耳根处。
“……好。”
和刚才一样的回话,这一次却格外轻。
他眸子闪过一抹柔软,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些。
林深将酒液填满在杯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杯子将其珍重地放在了绥汐的手中。
绥汐接过,主动引着林深的手往自己这边送。
她的酒杯已经抵在了林深的唇边,酒液映照着火光,如撒了碎金一般。
“张嘴。”
林深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抵抗力,乖乖的张开了嘴。
见他喉结一滚,将酒咽了下去后。
绥汐这才也低头,咬着嘴边的杯子将里头的酒饮下。
青年长睫颤了下,羞赧地抬眸。
结果一片阴影欺身而下,一只手在他胸膛上一推。
他被推倒在了床上。
“阿汐……”
绥汐在上他在下,少女的长发落下,扫得他面颊酥酥麻麻还痒。
她没管他,垂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
因为沾染了酒液,上面水泽潋滟。
绥汐低头,笨拙生涩地吻了上去。
少女的唇柔软如花瓣。
他怔然,不自觉张开了嘴。
那酒液顺着唇齿送了进来,温热的,带着绥汐的清甜气息。
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绥汐便离开了他的唇。
“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幻境所见都是你了。”
绥汐抬起手将他面颊的一缕头发拨开,眼中没有丝毫的旖旎暧昧。
清明至极。
周围的画面在这个时候开始消散,似镜片破碎,一切都在瓦解。
没有一处完整。
少女起身站在那里,如看云卷云舒似的平静。
无情入道,需先断去尘缘。
她的尘缘不是惦念着的门前那棵桃树,也不是村里的人情冷暖。
而是一个眉眼如画,如笑春山的翩翩青年。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