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拉对锁链适应得很快。她并不在乎喉咙上的标记(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色太阳般的、几乎隐匿在她苍白皮肤上的记号),也不在乎手腕上的锁链,只在乎外面的计划是否如她预想般进行。
她每一天都安排得非常充实——早上醒来,会先去洗个澡,不少人都认为水蒸气就是疫气,皮肤一旦接触水雾,不管是否干净还是肮脏的水雾,都有感染疫病的风险,所以许多人宁愿使用除臭剂也不愿洗澡。
艾丝黛拉却非常讨厌汗味,早晚都要洗一次澡。她勤洗澡的古怪习惯,曾让她的女家庭教师哀伤地断言:“这女孩可能活不到十二岁。”
洗完澡,她会花半个小时护理头发,先是让侍女用鬃毛梳蘸上可可果油,从头顶梳到发尾,再这样反复梳五分钟,然后用卷发夹子把头发一绺一绺地裹缠起来。
但自从神标记她以后,任何人——包括玛戈和西西娜,都无法再触碰她,哪怕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摆,都会感到一阵晒伤般的灼痛。
神不允许她被任何人触碰。
于是,冗长的护发过程,只能由神亲自上阵。
他在万物之上,一举一动都被信徒争相敬拜、解读。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使她的头发永远乌黑顺滑,却选择拿起鬃毛梳,亲自给她梳头。
艾丝黛拉很享受他对她的服侍。
尽管她满口谎言,却不会对自己撒谎。她坦然承认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像动物感到饥饿会猎食一样——此时此刻,她的确是在享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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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至高之处,是所有造物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却变成了奴仆的模样,走到她的身边,用一条锁链把他们拴在了一起,还拿起鬃毛梳,屈尊俯就地给她梳头。
是的,他仍然掌控与主导一切,连天气都随他的情绪而变化,却无法拒绝她让他梳头的要求。
她十分喜欢这种感觉——万物都倚靠他,他却只听命于她。
这种感觉很迷人。
当然,要是他不像一头狼盯着食物般盯着她,在她的喉咙处留下银色的标记,在她的手腕拴上锁链;她和玛戈或西西娜说话时,语气稍微亲昵一些,他的目光就会变得冷淡又可怕,吓得她们呼吸困难,她会更加喜欢这种感觉。
中午到晚上,是她的看书时间。
她对书籍的喜爱,甚至令他感到嫉妒。每当她听完西西娜的汇报,就会坠入书中的世界,任何动静都无法把她唤回来。这是向她求/欢的最佳时机——直到看完一本书,她才会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但想要反悔已经晚了,更何况她并不抗拒那种事,几乎不会反悔。
他却很不喜欢她这种随意的态度。
不过,即使他不喜欢,也不允许她反悔(她也没想要反悔)。
艾丝黛拉不明白,他作为一个神——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为什么要和书籍争宠?
她看书又不是只看好书,偶尔也会翻翻市面上的庸俗小说:比如,一个贵族男子爱上了一个放/荡的交际花,那位交际花却有好几个肥胖却美丽的同性情人,贵族男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满怀悲愤地跳河自杀了。⑴
他和这些打发时间的书争宠,真够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