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唐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大胆气,她素来是越紧急,越不要命的。

她又喊了一声:“大白,跑起来,去坟坑子!”

最近唐宁老是训练这白母狗跳跃,有几次心血来潮还训练过母狗跳坟坑子,那母狗还真跳过两次,只是她怕狗跳进去不好捞,没有经常训练那狗,不知道那狗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她还是没有低估生物的智商,那母狗几乎是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朝坟坑子冲,野猪也跟着追。

一阵轰隆隆,杂草丛生的坟坑子上面,一只白狗一跃而过,稳稳落在对岸,而野猪因为跑得太快没刹住脚,“咚!”地一声就滚下了坟坑子。

接下来就是坟坑子里传出来嘶叫声。

那头猪在里面,还没死呢!

那坟坑子好几米深,没有人捞,猪是跳不上来的。

唐宁擦着汗,第一时间不是去看猪,而是去看霍云霄,才走了几步,就看见霍云霄已经站在了坡上,手里还端着枪,身上滚得一团乱。

她看到霍云霄没事,也松了一口气,冲上去去拉霍云霄:“你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就看霍云霄腿一弯,倒下了。

唐宁心头一紧,啥也顾不上了,只管朝霍云霄冲过去,一看,霍云霄倒在地上,眼睛闭得紧紧的。

方才隔得远,没有看细,以为只是衣服摔皱了,现下细细看,才看清,那俊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裤子也被划烂了,还露出了修长的大腿,一道血痕。

现下霍云霄像是断了气,啥动静儿没有了,她怕是人摔出了内伤,好多人不就是外表没伤多少,但是什么五脏六腑摔烂了就死翘翘了吗?

唐宁脑子里一下就过了千军万马,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可劲儿掐他人中,一边儿掐,一边儿就急得哭了,喊着:“你别死啊,我求你了,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越说越无助似的,不敢想象,有个人为了她丢了一条命,那眼泪一下就开了闸了,啪嗒啪嗒朝下流,掉了霍云霄一脸。

“哼,掐得好痛啊。”霍云霄的脑袋枕在她小小的手臂上,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促狭地看着她。

死人突然活过来了?!

唐宁突然哭得更凶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伸手就在他胸口使劲儿捶:“你,你,你吓死我了!”

哭得都抽抽了。

霍云霄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看她会不会被吓到,没想到把人吓哭了,睁开眼睛,人哭得更厉害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娃娃,就只好撑起手坐起来,捏她的脸说:“诶,别哭了,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啊!”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成天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唐宁本来以为他是晕了,好了,现在人家自爆是装晕骗她的,她刚刚又受了惊吓,情绪控制极不稳定,干脆“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霍云霄叫她哭懵了,只好伸手捏她头上的小揪揪,搜肠刮肚想出一句话:“不准你哭了!”

唐宁:.......

默了三秒,两耳刮子就薅了上去,薅得霍云霄脸皮子生疼,脑袋都给打偏了偏。

他这救了人,换回来俩耳刮子,这叫什么道理,他懵逼地瞪着唐宁,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唐宁朝他怀里一倒,哭得直抽抽:“要死了,要死了,你无聊,吓死我了....啊....吓死我了!”

她刚刚死里逃生,现下有一肚子的咸水水可以从眼眶子里朝外流,借着这个机会,都流干净好了。

霍云霄没了法子,只好想象着村里那些妇女是怎么哄小崽崽的,然后依葫芦画瓢抱住她,拍她的后背.......

等唐宁在霍云霄怀里哭够了,她就变脸了,提着霍云霄的背心一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翻白眼就站了起来。

霍云霄让她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好歹她不哭了,他也好受了一点儿,嫌弃地看着他衣服上湿哒哒黏答答一片,露出一个嫌弃脸,然后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惹上这么个野猫子哟!

这还没够,他刚揉完了眉心,转眼就看见唐宁拖着他的土枪朝坟坑子走去了。

“你拿它干嘛?”

“打我的过年货!”唐宁这时候恢复正常了,脑子里想着打了头野猪,可以吃到明年夏天,就乐得不行,一翘下巴,一脸傲娇。

霍云霄:.......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女人的心情变化得比天气还快。

虽然眼前这个还算不上是个成熟的女人,但小小年纪就有那个天赋,这可是真是叫人头疼呢!

霍云霄自己在心里盘着这些话,却仍旧是跳了起来,追了上来,一手夺过土枪:“我来。”

“凭啥?!”唐宁不服气,大约还生霍云霄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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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霍云霄说:“你太小了,这枪有后坐力,一下能把你冲天上去。”

“你不是说我重吗?咋冲到天上?”

霍云霄再次语塞,被人拿自己的话反驳回来了,他缓了好一下,开始转移话题:“你越来越不结巴了。”

唐宁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哼”了一声。

坑子里的野猪正在坑子里打着转,身上的“甲”在坟坑子的石头墙上蹭掉得七七八八了,现下看见霍云霄他们,只能伸着猪嘴尖“诶诶”地叫。

霍云霄举起枪:“小丫头,蒙眼睛。”

唐宁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心说:蒙个屁,我没见过你打*枪不成?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地伸了两只手捂在眼前,还掀开了两根手指,透过手指的缝儿看打猪。

啪啪啪啪,一连四枪,霍云霄朝着猪颈子同一个地方打,那野猪挨了第一二枪,除了痛,还没死,就使劲儿在坑子里撞,发疯,身上的臭泥巴甩得满天飞,等到挨了后面两枪,就浪不动了,噗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地喘气儿,喘着喘着就没气儿了。

唐宁看着这只大猪,就是两个霍云霄和她那也扛不回去啊。

于是她自告奋勇:“喏,我去山下找我爹他们来抬猪,你守着。”

她说完,还唤来了白母狗,顺道儿抱起了一只狗崽子放在霍云霄脚下说:“你帮我守着狗,我会回来取。”

霍云霄挑了挑眉,看着小姑娘一脸赤诚的模样,他信她就有鬼了,她是会回来取,不过不是因为狗,而是因为猪,再者了,她把狗搁他脚下,是叫他守狗,还是叫狗守他?

他又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着,面上仍旧是一脸嫌弃地点了点头:“喂喂,要是你不来,我就自己找人拖走了啊。”

唐宁暴跳:“我要,我咋不要!”

野猪是猪而高于猪,这话怎么解?就是野猪是猪类,但是它这个肉就和家猪不一样,首先野猪常年奔跑于山间,渴饮山泉,饿食药参,一身腱子肉,吃起来劲道,而且味道鲜美,十分营养。

她原先琢磨这抓几个果子狸就代替野猪得了,现下抓住了真正的野猪,果子狸算了屁啊!

她扭过身朝山下跑,兴奋得甚至嘟囔出了某名言:“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子狸,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是一只结实的大野猪。”

她飞快冲下了山,而霍云霄这边儿,白狗盯着他,他一动,白狗龇牙,霍云霄就盯着白母狗,一人一狗,两两对视,十分专注。

却说唐宁眼看抬眼落山,担心霍云霄在山上呆久了会遇到危险,自然是快马加鞭朝山下赶。

跑进了门儿,李春兰正着急地赶出来:“你跑哪儿去了,急得我跟你爹要去找你呢!”

她只问李春兰:“爹呢?”

李春兰指了指她脑袋上,唐宁一转过身,好吧,爹就在她身后,还佯装生气地瞪着她。

“爹,我和霍云霄打了头野猪,在山上,你快找人一起搬,天快黑了,他还守着呢!”

唐老四脸上的生气直接切换成震惊,他怀疑自己把“野鸡”听成了“野猪”,捉住唐宁肩膀问:“打了啥?”

“野猪,我猜它有三百多斤!”

老唐家的人就冲了出来,老两口挤在门口,唐大哥纸烟忘了抽,烟灰烫了手,李春兰和二房的都鼓圆了眼睛。

野猪,长了四个蹄子的玩意儿,比什么鸡、兔,高档了千倍,而且那东西吃了强身健体,能治癫痫、痔疮啥的。而且几百斤野猪,那他们来年岂不是就不愁肉吃了,而且可以经常开荤腥,这可是个大宝贝呢!

这山里已经多年没有人抓到野猪了,听说是解放前给打完了,不知道现在怎么钻出来了,现下是绝种中又冒出来一种,还让唐宁弄到了。

这满院子人,也就唐老爹当年吃过一筷子野猪肉,现在想起来直咽口水说:“野猪好吃,肉紧,比过年割来的那两天圈养的好吃!”

满院子的人一听,都跟着咽口水。

这天晚上,唐老四和唐大哥还有唐老爹推了个板车上山去了,去干啥?去驮野猪去了。

唐宁也拿了根绳子把那只白母狗给栓在了手里,几个小狗崽崽装在了背篓里,一并带回了家。

唐老四一听,是这白狗帮着把野猪引到坟坑子里的,也觉得这狗灵性,也不反对唐宁养着了。

至于霍云霄,唐老四他们说他受伤了,要拿板车推他,霍云霄坚持不要,反而是跟着唐宁他们慢慢走着。

晚上,霍车间主任和霍嫂子也来了,两人都穿着跟唐建德一眼的深色工装,霍主任带着眼镜儿,文质彬彬的模样,霍嫂子也是剪了个刘胡兰发型儿,笑得像那个电视剧里的梅婷似的,温婉又漂亮,光是看外貌,倒是想象不出来霍主任两口子这么斯文的人伸出霍云霄这么皮的小子。

这全村的人自然都来看热闹,看老唐家居然打到了一只野猪。

老唐家就在河沟边儿的路坎儿边挖了个土灶,搬出家里最大的锅搁在土灶上面,三把火烧起来,锅里一锅滚开滚开点的水。

野猪是挂在两棵歪脖子数上面,破开肚子,掏出两大盆子心肝脾肺肾,野猪就给摊成了一张挂着了。

唐家的女人们烧水,帮着洗心肝脾肺肾,唐家的男人们把那臭烘烘的猪大肠搁一边儿,开始捋肠子里的屎尿。

肠子也不能浪费,那放一把二荆条干煸是最香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