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进一步,把所有刻意的机关都潜藏,如那无人拂动的琴摆放在空地上,每一根琴弦拨动,琴声袅袅,便有一些人做出动作,一些景色发生改变,让一切更显自然,可好?
被这一个简单的联动小机关启发了思维,纪墨总算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些后来看起来有些女孩子气的玩具,最简单的就是眨眼的娃娃,拉动娃娃的手做动作,对方会眨眼会怎样之类的,若是把雕刻的人做成空心的,在里面埋设各种丝线牵动动作,哪怕是最细微的一根手指,各个丝线拉出来,系在不同的地方,会不会就有了举手投足之间更为应景的动作呢?
可指点文字,可指点棋盘,可指点那湖中景色,举起扇子半遮着脸,露出的明眸之中似有窃笑之意,似已发现了那一对儿眸中遥递的秘语。
想得兴起,纪墨直接说了出来,他说得兴致勃勃,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完美的成品在眼前诞生,像是为刻板的模型注入了灵魂,又或者用热闹补充了这幽情遥递的清冷,若是碰上有心思的买家,大概还能数一数男男女女各有多少,凑一凑都配成对儿。
若是脑洞大的,说不得还要给他们每一个都编排一个身世,从这一幕游园会上的场景演绎出无限的爱恨情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有若干男子加入其中,经过排列组合,不知道多少台戏都能排演出来,连剧本都能来几出了。
王达都听得呆住了,他才让他做了一个联动小机关,旁的都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自发想到可以用丝线,还想到了更多的更精巧的机关上,这可真是……天赋啊!
“你说的那是木甲人。”好容易等到纪墨歇口,王达皱眉说道,“木甲术早已失传,若以丝线替为……罢了,不过是小孩子玩意儿,也可一试,只是你想好如何组合了吗?”
若是真正做了,才知道木偶想要转动关节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不要说是勾动指头了,若是不想在外面露出空洞的关节和关节之间的黑洞来让人一眼看到暗藏其中的丝线,又该怎样让指节和指节之间可以活动呢?
再有,直线距离上,这种联动机关几乎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若是像纪墨说的那种,肯定有许多存在并不在一条直线之上,总不能一个游园会,大家排排站,无论是写字下棋弹琴的,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吧。
除此之外,便是丝线缠绕的力道问题,拨动琴弦让其他丝线动起来,再让丝线牵动的人物做出动作,景物发生变化,想法是很好,但,这其中的力的问题,总需要思考一下吧。
琴弦是平直的,而若不想被看出来,只能是在琴弦两端的丝线连接处下文章,连一根丝线还带得动,连几根呢?
若想要动态越细微,所需要思考的就越多越复杂,听起来都是联动机关就可以了,但机关本身就会给出一个联动的过程,所有的机关都必然有联动的这一步,想要完美,肯定不可能是简单地想想就行了。
“木甲术?”
纪墨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之后就听得那一堆被王达罗列出来的实际困难之处,傻了眼。
细细一想,也的确是如此啊,想的时候可以很简单,好像给画上洒了金粉,就能说那是闪闪发光的阳光,但真正要做的时候,让画中的景物真的动起来,阳光展现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