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的时候浇了不少的酒水,里里外外都弥漫着一股酒香,随着火焰燃尽,杜昆领着剩下的师兄弟,包括三个有排行的小师弟,跟着一起用手捧起那些灰,一把一把地装入坛中,那是一个模样灰白的坛子,状似酒坛,把残余的骨殖连灰都装入之后,杜昆如封酒坛一样把坛子密封起来,又包上了一层层的黍穰,扎得严严实实的。
他的包袱早就准备妥当了,背上包袱,抱着坛子,就往山谷之外走,那是另一条出山谷的路,日常的酒坛运送大多都是走这条路,两侧有着深深的车辙印子,据说是直接通向堡坞的,然后再从那里跟队伍汇合,一同出发。
董超和纪墨,领着三个小师弟都去相送,杜昆让他们回去,还给纪墨说:“以后你多照应着点儿咱们院子,能回来,我肯定是要回来的。”
只是时间不知道多长。
这话他没说,纪墨却也感觉到了,杜昆也不年轻了,他未必还想回来,只不好对酒坊这般说,说不得回去之后就拖着,想来酒坊也不好强拉。
“师兄放心,我会好好教师弟的,我如今也算是出师了,能够自己酿酒了,过两年,我也会收徒的。”
没有什么公信机构来评定酿酒师这个职称是怎样的,想要成为酿酒师,就要看是否能够酿酒,能够酿造多少种酒,还要看是不是能够挑大梁,指导着别人酿酒。
杜昆早就够被人称呼一声酿酒师了,不过是杜美还在上面,卡着他,没有弟子跟师父一样为“师”的道理。
如今杜美去了,杜昆走了,能够酿造许多种酒,还能撑起院子,指派那么多人完成酒坊交代的酿酒任务的话,纪墨就是酿酒师了。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规则。
也只有成为酿酒师,才是有资格收徒的。
纪墨这是暗示自己都明白了,杜昆点点头,说:“你,我是不担心的。”目光转向眸色阴沉的董超,想要说什么,张张嘴,看到对方避开了的眼神儿,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作为来得早的师弟,杜昆这个负责任的大师兄,其实是跟董超说过很多的,也督促过对方上进,奈何,有些话他就是不听,时移世易,现在对方想要上进了,那些话不说也罢,只是……
杜昆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纪墨这边儿还没回转,董超已经早一步回去了,陪在纪墨身边儿的三个师弟很有眼色,他们来得晚,没几年师父就没了,如今最靠谱的大师兄又走了,剩下的,董超动辄斥骂,也只有纪墨还是个靠谱师兄的样子,可不就只能跟着纪墨了。
三人来的时候都还小,如今也不过十岁,酒坊的伙食不错,就算只管一顿饭,也让他们长高了不少,三个小的见他回头,忙叫了一声:“师兄。”垂着手,一副等候吩咐的样子,规规矩矩的。
“行了,咱们也回吧,今儿还要酿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