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春。
小学二年级的李准辑放学回家,被妈妈指派给隔壁搬来的新邻居送回礼,人家早上送糕来的,说是刚搬来,敦请睦邻。他也就端着一盘子炒年糕去敲邻居家门。
门一开,丘比特之箭直穿心脏。
豆丁李,红成一个豆沙包冲回家,扑进妈妈怀里,妈!我恋爱了!
“她超好看!超级超级超级超级.....”三年级的李准辑恨不得把这辈子的超级都在这一刻讲完,胳膊比划了个宇宙无敌大的圆,好让妈妈理解,“超~级~漂~亮~~~~~~~”
李妈妈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蠢儿子说一个晚上了,“那你要跟人家好好做朋友啊~”
豆丁大力的点头,“我们是亲故呢!”
一个礼拜后。
豆丁放学回家,书包一甩,耷拉着脑袋挪进厨房,以宇宙就在这一刻毁灭的语气跟妈妈宣布噩耗,“夏攸宁...跟我...不是...一个....班。”
最后的‘班’字耗尽了他最后一口气,这口气吐出去,下一秒就是哇哇大哭,怎么能不是一个班!!!!!
亲妈不想笑的,真的不想,可蠢儿子哭的真的太蠢了!
哈哈大笑的妈妈和哇哇大哭的儿子一起演绎着欢乐的乐章。
隔壁,妈妈问女儿,“今天转学,感觉怎么样?”
夏攸宁用力拧了把大腿,眼眶通红,“我不喜欢这个学校。”
妈妈连忙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理由,换个学校不就行了。
2000年,夏。
刚成年的李准辑勇闯首尔,要来大城市实现他的演员梦。梦想在实现之前得先解决温饱,在不停的面试被刷,面试被刷持续不断的悲惨经历后,李少年选择打工养梦想。
高中学历,也没啥技能,年纪还小,再加上时不时要为试镜请假,李准辑的打工生涯就只能打零工,还经常得换工作。这天他去一家漫画咖啡店面试兼职的小时工,推门而入的瞬间,梦回九年前,这不是.....
“夏攸宁?”李少年超兴奋,“对吧!我没认错对不对!你是夏攸宁!”
少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您是......”
“我啊!我哎!我是.....”李准辑笑脸僵住,挥舞的胳膊也缓缓降落,一如他的心情,“小学的时候,你住我家隔壁的,你....”还记得吗?
少女持续微笑,少年笑不出来了。
半小时后,少年面试成功,从店长那问出少女是常来的熟客,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少女来,少女再也没来过。
2010年,秋。
李准辑住院的第三天,脑袋还隐隐作痛,没办法被缝了五十几针,没那么容易不痛。他在排练舞台剧时摔下来了,为军部排的剧,当的是宣传兵。特殊兵种的好处是他还可以做自己热爱的表演,坏处就是表演不能断,已经有人来让他回去了,哪怕他三天前才缝针。
对面病床突然传出陌生又熟悉的问候声,李准辑茫然的回头,那是....夏攸宁?
那是夏攸宁。
隔了快二十年,他还能一眼就认出她来,这就是初恋的威力吗?太厉害了。她还记得他吗?不记得了吧,十年前就不记得了,十年后还能记得什么?等等,我现在是知名艺人对不对?那.....
还是算了。
“啊?我没姐姐啊。”病床上的男孩子很茫然,“您确定是我姐姐拜托您来的吗?”
提着果篮的女孩子也很茫然,“你不是叫金轩吗?”
“我是叫金轩,但我没有姐姐,我只要一个哥哥。”
“....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他的样子,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李准辑故意在整个病房都光明正大的看着认错人的闹剧时非得偷瞄,别的啥也不敢做。
一个礼拜后,夏攸宁坐在剧场,看到舞台的追光打在演员身上的那一刻,直接起身,不停跟别人道歉说接过,在黑暗中离开那个能吃人的地方。
表演厅外的走廊两排遍布花篮和李准辑的宣传海报,都是粉丝的应援礼物。夏攸宁站在其中一个人形立牌前,不知道要说这个傻子什么好。那傻子为什么能万年如一日的蠢?因为建模就是如此,还是他就是蠢?
缝了五十来针就休息一个礼拜?他是真不怕在台上猝死。这帮粉丝也不知道真傻假傻,军部就是在利用艺人捞钱,你们上赶着给,还哭什么哥哥太辛苦?你们那个傻哥哥就是因为你们辛苦,你们真金白银买的票让他一天排练都不能耽误。
那帮军部的直接从艺人银行账户里抢钱多干脆啊,还卖什么舞台剧的票呢,多此一举!
2015年,冬。
夏攸宁怎么都没想到,她都已经躲到海对面了,还能跟这人碰见?怎么碰见的?真就游戏无敌呗,不讲逻辑呗?哦,不对,人家还是讲逻辑的,南韩艺人跨海来拍摄,偶遇这个同样跨海而归的咸鱼翻译,有什么不合逻辑的,逻辑不要太顺。
这是夏攸宁的第三局游戏,这局游戏她要做个咸鱼。干嘛,玩游戏有奋发向上就有种田刷日常的风景党啊,她不能当个风景党吗?
都已经玩到第三轮了,她想怎么玩怎么玩,她想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当个偶尔出去做个兼职翻译的咸鱼,存够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就不干活的咸鱼,她高兴,她乐意。
她已经不靠近那个半岛了,她连日本都不靠近,就在国土广袤的大祖国待着,为什么还能碰上呢?大概真就是游戏不讲逻辑。
“怎么说?接吗?”电话里的人让她给个回话,“接的话我帮你跟他说了啊,那边要的急,你得立刻飞过去,机票他们买,没问题吧?”
【她好久没见他了,虽然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她也好久没见她了。她从没去看过他的视频、照片,什么都没做过,她有点想知道,他头上的伤好了吗?】
“面试要是不通过的话....”夏攸宁跟对方确定,“我这边也可以拒绝的对吧?”
“面试要是不通过是人家拒绝你,你有什么好拒绝的,怕韩国明星不好相处?听说人不错,脾气挺好的。就算脾气不咋地,这不是赚钱么,忍一忍,最多三天。他们的翻译不就是水土不服能在医院待多久,说出来不就出来了,那边出演你就能走。”
【他头上的伤肯定好了,一个礼拜就能上台了,还有什么好不了的,铁人三项他都能去,不用你担心!】
夏攸宁想拒绝,“那在当地找个翻译不就行了,我这一北一南的飞过去,也不嫌远。”
“好歹是艺人,当明星的总得小心点。他们在拍摄呢,韩国艺人得小心,我们这边的更得小心,用个不知道哪来的翻译谁放心啊。你做这个是老手啊,韩国那边来的人你也不是没跟过,人家听过你才想找你的,你给个准话去不去,不去我挂了,忙着呢。”
【那傻子跟谁合作不好,跟那么个人合作,剧本烂透了,脑子里想什么接这种剧?有毛病吧!】
“去,得加钱。”
“没问题~”
横跨山河的见面,男女都知道,这次不是偶遇,见面前,他们就知道。
见面前李准辑点名要的翻译,他在剧方提供的人员候选上看到她的照片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资料上的人同名同姓同一张脸,怎么可能看错呢。
他点名要的这个人,他跟经纪人说我只要他,经纪人怀疑他脑子进水了,李准辑也怀疑他脑子里的水就没排出来过。
从1990到2015,二十五个年头,忘不掉一个小学的初恋?说出去谁信啊,狗都不信!
从数九寒冬到温暖如春,明明都是冬天,为什么南方就能那么暖和?下飞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洗手间换衣服的夏攸宁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