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曹成右

他跟这个让自己跨越半个星球的‘目的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困了,年纪大了熬夜太伤,扛不住。他连那场音乐会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他始终清晰的记得,身侧的姑娘被台上的歌者吸引,骤然放光的眼睛,比舞台上的聚光灯还要亮,亮的他问。

“心动啦?”

“当然!”

曹成右后知后觉的发现,问出问题的是自己,他问出口了,他问的是自己。他的心还没给他答案,他的脑子还被睡神牵引,那孩子给出了答案,非常笃定的答案,仿佛是天边的声音,又仿佛是他的喃喃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当然!】

啊......我喜欢这个姑娘。

仲夏夜之梦消散于法国的月夜里,外国的月亮有没有比较圆曹成右不记得了,他得回巴黎去拍摄了,拍完直接回首尔了,哪怕他知道她在哪,也有充足的理由过去找她。他的话留了口子的,一个‘我拍完了出来旅游’的口子。

可他还是回了首尔,因为他得想清楚,追还是不追。

追了,是场持久战,输的概率远大于赢的概率。哪怕追到了,他们很可能也会不断的起冲突。他们两太不一样,还是很难磨合的观念问题,一旦荷尔蒙创造的爱情魔法消散,他们一定会吵架。

起初爱情还在可能吵完会和好,但爱情不会一直都在,那是会被消磨的东西,消磨到吵架吵的更激烈,直至争吵到两败俱伤,互相折磨的都疲惫了,战争创造出一片废墟。与其去面对终将会到来的废墟,不如就把感情停留在彼此还能当朋友的时候。

不追?不甘心。

追,有无数种困难;不追,只有一个不甘心。偏偏唯一的不甘心就是能抵消所有的困难,男人,没点征服欲怎么算男人。

仲夏夜的月光下,曹成右确定自己心动了,回国后也打算行动了。问题来了,怎么行动呢?怎么追一个还没开窍的姑娘呢?

首先,要给对方树立正确的性别意识。比起什么前辈、前同事,我先是男人,一个把你当女人的男人。让赵乐菱意识到这点很重要,不然一直没有性别之分还追个屁。

其次,是加深‘恋慕’这个设定。怜香惜玉这个词又不是只有男人有,面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有些起码的爱护之心。他们不想直接伤害对方,这就是大多数人面对不喜欢的人告白,也会委婉拒绝的原因。而不是一上来就说,你哪哪不好所以我不喜欢,多半是抱歉你是个好人,我们不合适。

好人卡能发的满世界都有代入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然后就是等,只能等,再往前多走一步都不行。一旦过了那条线,把微妙平衡破坏了,让对方感受到烦恼,那张好人卡就会被发出来。

游走在朋友和追求者这条钢丝上,只要走的巧妙,赵乐菱就不会直言拒绝。她不是个会给别人难堪的姑娘,只要别让她有负担。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说实话曹成右不知道,他也不着急。

等一个看似不会回头的人回头是一件浪漫的事,是文艺青年能放在唇齿间咀嚼回味的事。那些等待会化为一首诗歌,一支乐曲,一段时光,以及一段情愫。

曹成右不着急,即不着急赵乐菱何时开窍,也不着急自己这份等待说不定等着等着就没了。情感由浓转淡,恋慕变成了欣赏,从追求者重新回归到朋友,也不是不可能。如同入戏时爱的死去活来,出戏哪怕再需要时间也总归是能出戏的。

演员在等搭档跟他一起登上舞台演一对爱侣,也在等自己在某一刻或许就出戏了,下台一鞠躬,从我喜欢你过渡到我喜欢过你。曹成右不管是对前者还是后者,他都有经验,所以他不着急。

他不会急着去跟赵乐菱表达自己的钦慕,也不准备像火焰一样包围她,让她看看爱情的模样,是否**灼人。他觉得现在的状况就很好,似有若无的暧昧,就是最好的。

好到,曹成右给赵乐菱写了一首歌,歌名就叫《要一起吃饭吗?》把它送给了赵乐菱。在他去赵乐菱的工作室等她结束,从日落等到群星漫天之时,才等到她发现自己还在的时候。

仲夏之夜早就过去了,新一年的春天都来了。雪化了,草籽发芽了,连窗外的小鸟都开始扰人了。

曹成右在等赵乐菱收工,不是赵乐菱让他等的,也不是他自己傻乎乎的玩苦情戏。就是他们两一个礼拜前约今晚吃饭,昨天打电话还讲说要去的,今天一大早赵乐菱说录音出了点意外,晚上可能约不了。曹成右本想说改天,让助理打电话给店家取消的时候听助理说,取消可以定金不退以及河豚我们不会留。

助理乐呵呵的问艺人,“哥你要是不去,我去行吗?”

曹成右果断打电话给赵乐菱,“店家说河豚不给我们留!”

“为什么?!”赵乐菱一下就激动,“那是我们的河豚!我们定的!”

“预定的客人很多吧?我也不清楚。”曹成右就知道会这样,才打电话给她,“现在二选一,以后再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一次,不过可能要到下个月了,另一个就是我打包去找你,你想选哪个?”

抱着‘拼死吃河豚’的想法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期待这一顿的赵乐菱纠结了,她还没吃过河豚呢,再说,“不是讲过了三月河豚就没那么好吃了吗?”

“也不一定,季节也没卡那么死。”早前跟她科普河豚最肥美季节的曹成右现在又改口了,“再不然我打包去找你?”

“我先说明会弄的很晚,乐团临时换了单簧管的乐手,这边得磨合一会儿呢。”赵乐菱嘟囔了一句,“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明年再吃。”要再等一年啊。

曹成右就笑,“行,明年。”

一个‘行’后面是不可能跟着明年的,踩着夕阳抵达工作室的曹成右不是来当苦情男配的,他带着河豚来找郑在日喝酒了。提前把赵乐菱的那份河豚拿出来,剩下的他和郑在日该吃吃,该喝喝。等也是等,但等的一点都不苦情,有酒有肉还有河豚吃,哪苦情了。

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喝酒很罕见的没有聊女人,不论是曹成右还是郑在日都没聊赵乐菱,他们两在聊音乐。当然也会聊到赵乐菱的音乐,不过这不是话题的重点,更多聊的就是市面上的音乐快要被口水歌霸占了什么的,还有很多音乐人跨海营业。

这两年海那边的邻居跨海砸钱,砸了不少人过去,尤其是距离一线只有一丝差距的那种音乐人,很多都往那边跑。人家给的钱多,也有项目接,竞争压力骤减,人往高处走么。

“我们剧团也有过去那边巡演的想法,就是怕语言不通可能会影响观赏体验。”曹成右说,“舞台剧其实还好,给影视剧的报价特别高,尤其是中韩合拍的题材,制作费都是百亿起,那边的资方是真的不差钱。”

郑在日频频点头,“他们砸了三十亿过来想合作,我都心动了,赵乐菱那个财迷居然不心动,见鬼了。”

“她财迷吗?”曹成右还蛮惊讶的,“没看出来啊。”

“就这么一说,不是她真的财迷,但三十亿,不少了。”郑在日吸溜着烧酒,“电影配乐的越算堆到三十亿,业内算天价了,真有钱啊。”

海那边的邻居如何有钱的话题一带而过,酒喝的差不多了,郑在日本来准备上去继续做事,怕曹成右一个在下面无聊,就问他想不想听听赵乐菱写的新歌,两人转道去他的工作间,听赵乐菱最近的新曲。

跟《思悼》有关的曲子赵乐菱还在录呢,今天出问题的录制就是这个项目。郑在日给曹成右听的主要是赵乐菱新专辑的歌,还给曹成右科普一波,这张专辑主打友情,赵乐菱要给每个朋友写首歌。

目前已经弄好曲子的有四首,其他三首分别是给高中时期的三位亲故,一人一首,以及一首送给所有老友的《含羞草》。听这四首歌的时候曹成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赵乐菱的音乐有多好已经是不用特地强调的事情了。倒是在听赵乐菱本来是弄出来玩的提神嗨曲时,曹成右有些想法。

EDM(电子舞曲)路线的歌,曹成右还真没听赵乐菱作过,很好奇,“她该不会想不开要跳舞吧?就她那走路都能摔的样子,能跳舞?”

“你想多了,她哪能跳舞,这首原本是好玩的。”郑在日给他讲曲子的由来,顺带把自己的‘玩具’也分享出来,带着点小炫耀的跟曹成右讲,“这是我的独家起床铃音,市面上独此一份~”

曹成右有点被‘秀’到,“你们平时都这么玩?”

“制作人福利啊~”郑在日‘秀’到了就更开心了,详装我不是故意秀的样子,“我们有事没事会写一些曲子么,未必成型也未必会对外发,就是写来玩。这对我们来说是一起玩游戏,没什么特别的~”

看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表情,曹成右就不信没什么特别的这句话,但他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嫉妒’,也就笑笑。郑在日‘秀’了一波还不够,还给曹成右听他要给赵乐菱作的曲,也是只有小样,但主调已经出来了。之前他让赵乐菱给她写首磅礴大气的交响乐,赵乐菱还没动笔,他先给她写了一首,格外大气的能上音乐会的歌,都不太适合放在流行乐的专辑里。

第一次被‘秀’曹成右忍了,第二次被‘秀’他就忍不下去了,脑抽的跟郑在日讲,我也写了一首歌。这给郑在日说的来了兴趣,想听歌手的歌,歌手讲完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在音乐人面前班门弄斧?

“我没带过来啊。”

“楼下有琴房,我们去琴房。”

琴房能干嘛?能让没带U盘来的作曲人自弹自唱。不记得乐谱?不可能,不记得别人的还好说,自己写的哪怕不能记得全部,主旋律是很难忘的。如同作家可能不记得自己写过的每个角色,乃至于每段对话,但大纲不会忘啊,要是忘了自己故事的主线那叫失忆!

被拉进琴房的曹成右坐在钢琴前巨尴尬,连我这个就是随便弹弹不算正经曲谱的话都说出来了,郑在日完全出于好奇的回他,那就随便弹弹呗,搞的他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