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中岛美嘉用身体去感受节拍,在舞台上走动的频率,音响的震颤,她用那些去完成她的音乐。”曹成右看向赵乐菱,“我们都清楚那有多难,我们也都清楚那对你来说,却不是困难的事。”

郑在日补充道,“你不能登台最根本的原因是对声音敏感的话,那就放弃降噪耳机,直接赌上耳朵,耳塞或者是别的,一定有方法可以堵上你的耳朵。”

“只要解决了声音问题,你就可以登台了。”姜振威问沉思中的赵乐菱,“你的想法呢?”

赵乐菱的想法是,“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如果工具能做到搞定我的声音敏感性,我怎么可能没试过呢?”看他们愣住,叹气,“多贵的降噪耳机,多贵的耳塞我都试过,后者的效果确实比前者要好那么一点,也是有限度的。”

尝试过市面上所有能尝试的方法后,赵乐菱才会选择放弃,“哪怕我戴上耳塞,我能到游乐园的门口站着了,但我还是没办法靠近云霄飞车那样的器械,三百米还是五百米我不确定,但演唱会一定更吵,歌迷离我一定更近,这是可以肯定的。”这招根本行不通。

这招都行不通,同公司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准备放弃,曹成右却开口说想跟赵乐菱单独聊聊。

琴房里,赵乐菱坐在钢琴前,曹成右倚着钢琴望着她,在开口前先听她说。

“你如果还想讲什么我为你好巴拉巴拉,我们最好结束这个话题。”赵乐菱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如果你不想上午的事再来一次的话。”

曹成右还真没打算讲什么为你好啥的,不过,“你对这东西那么敏感吗?我不是要讲这个。”

“那你想讲什么?”赵乐菱很怀疑,“不是我敏感,是你干过太多次了。”

张嘴想反驳的曹成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还是跳过,说他本来想说的,“你需要我推你一把吗?”

“什么?”赵乐菱再度怀疑,“这是迂回版的我为你好吗?”

“这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登台。”曹成右对此事抱着很开放的态度,“你如果真的不喜欢登台,不想亲身感受你的音乐感染了多少人,那我就先走。但如果你单纯是耳朵的问题,还是想登台的,只是过不去这一点,我就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推你一把。”

沉默半秒的赵乐菱不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他,“你吃什么了这次居然回先问了?之前不都是直接上的吗?”

“赵乐菱小姐,首先之前的事我道过歉了,其次之前我会直接推进是因为项目跟我有关。那不止是你的项目,也是我的项目,我的出发点是让我们的项目更好。”曹成右怕她生气先举手投降,“此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纯粹想帮忙,你要觉得我多事了,当我没说。”

说完曹成右就准备走,转身时又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开口,“你确定你不想登上由你主导的舞台吗?聚光灯下你是全世界的焦点,你确定你不想?”

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赵乐菱还是反问,“为什么你认为我想?”

所有的歌手都想啊,哪怕不是歌手只是乐手,钢琴手、吉他手,任何一个音乐人都向往大舞台。如同没有一个演员只是想要对着镜子表演,不在乎观众有多少一样。

这么想的曹成右没有这么说,他说的是,“中岛美嘉的舞台导演告诉我,他们提前一年准备舞台,项目立项之处,所有人都不看好,哪怕是中岛美嘉自己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可每一场练习她来的最早走的最晚,还不停的鞠躬感谢所有人,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舞台。”

“你知道演员里有戏疯子吧,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但我就算是高烧烧到人都糊涂了,只要站在舞台上,台下的观众掌声响起,追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就如有神助。”曹成右说,“歌手可能也是那样的,当她站在舞台上,她就能....我不知道,满血复活?”

赵乐菱斜了他一眼,食指按着琴键随手谈了几个音,嘟囔了一句,“我真的会被吵死的,那种状态下根本没办法唱歌。”

这话一出曹成右就懂了,左右扭头推了个转椅过来,跟她讲,“我第一次登台的时候失声了,初中,跟我们学校话剧社的学长姐们一起登台,我都要被吓死了,人都是木的,紧张的死活发不出声音。”

伸手给她比划的曹成右说,当时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台下不止有同学老师还有他的妈妈和姐姐。他无敌想表现好,可就是因为太想表现好了,反倒烂的差点被轰下台。

“到现在我偶尔还会做我僵在台上的噩梦,醒来能被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出一声冷汗。”曹成右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窘迫吗?”

赵乐菱能想象她要是站在舞台上很可能也会这窘迫,搞不好比他还夸张呢,“然后呢?”

“然后一场一场的过啊,从小舞台到大舞台,拍了电影又回归舞台剧,时间治疗了一切。”曹成右表示他没什么特别的招数去解决,纯靠时间的力量。

这话赵乐菱就听不懂了,“时间的力量没办法改变我的生理缺陷。”

“你那个叫什么生理缺陷明明是优势吧?”曹成右笑看她,“你忘了你因为耳朵敏感录音的时候多厉害吗?我看过你录乐队啊,四十人的乐团,一个音错了你都能听出来,这是绝对的优势!”

眨巴着眼睛的赵乐菱想了想,“优势在某些地方会变成缺陷啊,我们在说的难道不是我没办法登台?”

“我们在说的难道不是你能不能硬扛过去吗?”曹成右秉持着推一把的任务,“你的敏感就像我的紧张一样,既然没有任何方法去解决,那就只能硬扛过去。还是你认为,我紧张是小事,你耳朵敏感是大事?”

倒也没有这么想的赵乐菱有点无语,“所以你说的解决方法就是硬扛过去?那有什么好说的,能抗我早扛过去啦,难道我是不想抗才不干的吗?”

“对啊。”曹成右说完差点挨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让她先听,“你知道时间没有那么伟大能解决一切,能被时间解决的问题都是因为当下的我们认为我们做不到。”

曹成右看她白眼都翻出来了,摸了包烟出来,边点烟边往窗口走,开了窗背对她抽着烟,语气轻松的跟她讲,“你知道我三岁我爸就抛弃了我妈和我姐姐,跟一个女人去了美国吗?一分钱都没给我们留下就走了。”

僵住的赵乐菱非常想说我不知道,可这个时候打断人家是不是不好?

没被打断的人持续发言,说他从小到大父亲这个角色就不存在,说他从小到大都厌恶父亲这个角色。偏偏他的父亲业内闻名,他的父亲红到都已经远走美国还有一帮粉丝呢,粉丝还会去家里找妈妈,简直奇葩!

随着他出名,随着他的父亲是谁被众人所知,随着新闻的各种报道,他的父亲来找他了。那个男人嘴上说着我很想你之类的废话,实际上没什么愧疚的想法,起码他看不见。所以他依旧很厌恶那个人,或者说更厌恶了。

但是在某一天,很平常的一天。那天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那天他既没有跟父亲联系也没有跟母亲联系,那天的天气都很平常,那天他有演出。

非常顺利的演出之后是记者采访,那位记者是否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能记得的是.....

“我那天就如有神助,前天彩排的时候我嗓子使用过度,停了一天排练,大家都很担心登台会不会有问题。聚光灯打下,一切顺利,顺顺利利到结束。我去采访的时候心情无限好,给好多粉丝签名了,怀里还抱着他们送的花。”

夕阳西下,暗淡日光中的男人,讲话的语气依然是轻松的,轻松的说,“记者的问题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你父亲说你很像他。要是以前我会直接走人的,所有跟那个男人有关的问题我都不会回答。”

“但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开了,就很自然的说,我歌唱的能力遗传自我的父亲。”曹成右灭了烟,转过身背对光,表情藏在阴影里,隐约是笑着的,“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新闻却上了头版头条,说我们父子世纪大和解。”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确实是笑着的,赵乐菱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笑脸,很不解他为什么能笑,倒是理解了,什么叫成熟的男人自带柔光。那是过尽千帆后的坦然,这位大概就是活着本身就是一本故事书的存在。

重新坐回她身边的曹成右温和的笑着,笑着跟她讲,“我对那个男人一度也可以称之为生理性厌恶,他存在的本身就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顶。但舞台下的观众们,我手里抱着的花,哪怕就是隔天的头版头条都让我知道,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只看我们想不想。”

“我想要站在舞台上,我热爱舞台。所以,是的。我遗传到那个男人最具魅力的地方,那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你也一样,你也可以坦然的承认你热爱舞台,然后自己去评估,你的热爱是否足以抵消生理障碍。”

“有些障碍我们就是跨不过去,没有任何解决的方法,只能等时间去解决。可我们热爱的一切就是能带我们跨越时间的东西,什么屏障在热烈的激情前都不存在,都会被打破,只看你是否炙热的爱着它,愿意为它冲破一切阻碍。”

曹成右该说的说完了,手一摊开了句玩笑缓和气氛,“这次我可是提前问过你想不想我推你一把啊,别又怪我,那就很不可爱了~我们家妮娜可不会在我给她喂零食后,吃完再抓我。”

“曹成右xi,在这句话讲出来之前你还是帅的。”赵乐菱怼回去,“非得作一把干嘛!”

“逗你开心啊,没成功吗?”

“大!失!败!”

隔天,还是金唱片彩排。这天是赵乐菱要去试试看的,姜振威是很高兴她愿意再度尝试,郑在日却很担心,劝她要不算了。也不是一定要弄什么演唱会,他们又不是职业歌手,非得跟演唱会死磕干什么。

赵乐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要被吵疯了,脑壳疼,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不觉得自己被曹成右灌的鸡汤给打动了,那就是鸡汤而已,哪那么容易被打动,可她还是来了,因为她曾几何时也想要站在大舞台上。

那个大舞台其实很小,就是学校的中秋晚会,他们那个学校本身就没多大,中秋晚会也不过就是走个流程而已。可她是想上台的,学音乐的谁不想在舞台上表演?谁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