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云江蓠之前一直在外求学,此次归来也正是为了族长选定一事。
她的母亲云晚妤被老族长夺了继承人的身份,这下一任族长之位本该是她的。
可惜族中生变,有人以她生父不明且年纪过轻为由攻讦,拒认她为族长。
所以……云江蓠此时当真是进退两难啊。
光是这嫡系继承人的名头就够她招人红眼和敌视了。
祁清和得先找个身份去她的身边。
待女子远去,云江蓠才慢慢收回了目光,轻声说了句:“回主家罢。”
此次归去,不知吉凶。
但好歹也不能不管母亲。
云江蓠想一想自己那位成日悲戚哭泣的母亲,只觉额角抽痛,心中无力又无奈。
她从宗门归来,山高路远,境域结界,恐怕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回去了。族长之位如烫手山芋,她扔也不可,接也不行,着实困难。
“蓠儿。”
云晚妤早早候在大门口等她了,此时方瞧见马车中掀开帘子下来的姑娘,便红着眼睛扑了过去,连声哽咽唤道。
“怎么办啊?你祖父去世,这些人一个个地都欺辱我们母女。”
女人生得柔弱,眉宇间年岁已显,这满身修为竟还没她女儿高。此时满目哀愁、不知所措,一见着云江蓠便似瞧见了救世主一般地抓住了姑娘的衣襟,眸中溢满了水雾。
云江蓠方下车还未站稳,就被她扯得微微踉跄了下,垂眸看了女人一眼,唇角轻抿。
云晚妤嘴上是叫着她,却自方才起没有正眼打量过她一下,只顾着哀怨自己命苦多难。
周围人群流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就如此哭。
当真是……当真是……
云江蓠抿唇闭了闭眸,将胸口中的些许怒气压下了,只轻轻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母亲,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罢。”
“好好好,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女人毫无主见,受惊地睁大了些眸子,随着云江蓠一同进去了。
“蓠儿,我想……再雇些高手前辈来守着,你那些堂叔伯们可都盯着咱们母女看呢!”
云晚妤拉着云江蓠进了大厅里,目光在四处扫了扫,轻声对着云江蓠说道。
“……也可。”
云江蓠看着她掩不住的惊惧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也颔首应了。
若能叫母亲安心些,雇些人便雇罢,倒也不差这些灵石。
“啊,对了,我知晓你游学归来心中遗憾,不如……再为你寻个先生,日后就在家中教导学习?”
云晚妤得了应答,神情稍松。她看着自己这个并不熟捻的女儿,心中陡然有了主意。
这是想要将她一直留下来。
云江蓠垂眸不语,沉默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不必再寻先生……”
“蓠儿,我知晓你心中有气。”
云晚妤兀地打断了她,握住了姑娘的手哀声道:“我这么多年不曾管过你,你怨我也是应该。可是如今你祖父去世,家中情况紧急,你当真不能再走了!”
“就让娘去给你寻个好的先生回来,届时你若想学便学,不想学便做个玩伴守卫都行。”
云江蓠哑然,她静静看着女人的脸庞,猛然失笑了。
“母亲当真一点未变。”
姑娘柔声说着,轻轻拂去了女人握着她的手,起身自行离去了。
“母亲若是觉得有必要,那便寻个先生吧。”
云江蓠目光微冷,声音却仍是温和的。
是看守,是禁锢。
她都明白,且愈发排斥却无力。
退下了所有的侍仆,云江蓠独自端坐在书房中,抬手揉了揉抽痛的眉心。
出去久了,她都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种被囚在室中,触碰不到日光的感觉。
没由来的,云江蓠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江上偶遇的女人。
仙人凌波来,天地无拘束。
姑娘眸中闪过几许恍惚,静坐片刻后竟是提起了手边的笔,铺开纸张,洒墨于上。
寥寥几笔,不过片刻,隐约飘渺的女子身形便出现在宣纸上,在她周边,江河涟漪皆作衬。独行天地间,不骄不躁,淡然自如,一身风骨内敛。
常听天外蓬莱有仙山,今见蓬莱仙人踏江来。
若是如前辈般的人物作先生,倒也未必不可。
云江蓠心中思量着,兀然又嘲自己多想。
如此唐突,不问当事人便画下画像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如今缓过神来却是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