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上的最后一缕光线,被夜色吞噬。
黑夜降临,阴沉的连个星星都没有。
接连几天的大雪,将整个帝都都笼罩上一层银白。
今年的元旦晚会,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举行。
大概是因为这是高中生涯里,最后的一回放纵。
因此即便是高三学生,在这一天,也得到了短暂的假期。
……
晚上七点钟。
藤阳高中的元旦晚会,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开幕。
灯火通明的大礼堂,映着明亮的路灯。
远远看去,就如银河般璀璨。
和席欢站在教学楼的最顶层,宗晴被这样一副美丽的画面给吸引。
“怎么样儿?”
双手撑在天台,席欢将上面覆盖着的雪花一扫而下。
“这是我们学校最高的建筑物了,比起宿舍阳台可宽阔不少。”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把视线从美景里挪开,宗晴顺了顺耳畔的头发,混合着风声问道:“不打算去看表演了吗?”
“表演能有我好看?”
含笑的眼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席欢一挑眉头,似笑非笑的问:“而且…你不是说,想看我表演吗?”
上次的话题,虽然以不了了之结束。
但她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想表演给她看。
只给她一个人。
“你要在这里表演?”
像是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宗晴双眸瞪大,不可思议的开口:“…在屋顶…?
这几天因为下雪的关系,气温骤降,已经低至个位数。
更别说晚间,恐怕得有零下。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四处灌风的屋顶,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当然。”
漂亮的眼眸,映着皎洁的月色,调皮的眨了眨。
只见在这句话落下后,席欢单手一撑,直接翻去了屋顶天台。
“我其实会的不多…”
一屁股在天台上坐下,晃着两条修长的双腿,她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支口琴。
“不过这是我最熟练的。”
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席欢转眸看着宗晴,轻轻地笑了笑。
“如果想要看我的表演,那这就是最合适的。”
不是轻盈的舞蹈。
也不是优雅的琴…
但却是她童年中,唯一染了颜色的东西。
“………”
她居然也会口琴……
目光怔怔地盯着席欢手指间的东西,宗晴站在距离她不足三米的位置。
罕见的放空了思绪……
那些久远的记忆,本以为早就忘了个干净。
可在这一刻,却是如此的鲜明又清晰。
她记得…自己也是会吹口琴的。
她记得那年盛夏。
曾经有一个人,用树叶吹给自己听…
…………
…………
熟悉的音调,从记忆中突破而出,降临耳畔。
有那么一瞬间,宗晴还以为自己处于那个盛夏。
“你…”
四处而来的风,让眼神恢复的清明。
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她抿了抿唇,直勾勾的盯着席欢,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熟悉的感觉,跨越了时间,让灵魂都开始共鸣。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如此感性的人。
“……”
这一晚的气温很冷,呆在顶楼这样四面透风的地方。
看着不远处的大礼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盛景。
宗晴的眼里,却全然都是那个人。
楼顶的灯光,漆黑的夜空。
孤独又沉醉的乐曲,在这种时刻,似乎也只成了点缀。
看着那被风吹到飞舞的银白色长发。
宗晴嗅着雪花的冷香,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
………………
*
那一晚的事,似乎定格在了某一个瞬间。
至少在元旦结束后,宗晴也还是没回过神。
那些久远的记忆,实在是有够令人惊讶。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很久都没有想起。
…
可那天的乐曲,到底还是带着她回到了那个盛夏。
那个到处都是蝉鸣声的季节。
透过层层光影,似乎看到了那个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
“为、为什么…呜呜呜…”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
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代表了她所经历的事情。
躲在垃圾场的某个被遗弃柜子中,小宗晴抱着自己,一边哭一边抽泣。
年幼的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的可怕又不可理喻。
在家中的日子,是那么的难过。
母亲弱小,父亲残暴。
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只有到不了头的绝望。
…
吱呀——
勉强关闭的衣柜门,被人从外拉开。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就这样一点点的映入眼帘。
…
“你躲在这里面做什么。”
面无表情的盯着柜子里的小人,女孩头顶一个奇怪的帽子,穿着破烂到看不出本色的连衣裙。
“你是在哭吗?”
稚嫩的肌肤,被泥水和一些褐色的血迹沾满。
她□□着小脚,毫不客气的将柜子里小宗晴扯了出来。
“呜呜呜…放开我…你干什么呀!”
明明瞧着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力气就这么大呢?
等到小宗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对方粗鲁的扔去了地面上。
…
“唔…好疼…”
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跌落地面,被蹭的火辣辣的发疼。
摸了摸眼角边的泪水,小宗晴委屈极了。
“你怎么这么对我,你弄疼我了。”她抽抽搭搭的说着。
“呵。”
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关好柜门,忽然一个翻身跳了上去。
“这是我的地盘,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瘦到脱相的五官,衬得那双大眼睛十分可怕。
踩着脚下的柜子,女孩居高临下的质问道:“谁准许你躲在我的柜子里?”
…
什么?
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小宗晴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