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封东语的话有点颤抖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就这体温,如果江澈真的不是活人,那她点明体温过低这个事实出来, 不就像恐怖片里的那些主角一样, 完全自寻死路吗?
江澈现在已经抬起了头,又鼓起勇气盯着封东语看了,眼睛里面是一片温柔的情感。
只是脸上伤口狰狞, 他越柔软,对比就越强烈,整体看着的感觉还是属于惊悚范畴。
封东语头皮发麻地紧盯着江澈的眼睛, 但害怕的心理因素一增多,她总觉得下一秒要出事。
她有点后悔挑战这个高级书中世界了。
她在中低级世界里都满级了, 虽然那些世界有时候是比较无脑,但人家属于面向大众的中规中矩甜爽类型的世界。哪像现在啊, 让她强烈地感受到, 什么叫“每一分钱, 都很不好赚”。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怎么脸色还如此发白?”江澈等了片刻,等不到封东语的回答, 脸色渐渐不好起来,“我说的喜欢, 就让你那么不舒服吗?”
封东语快速摇头,立刻辩解:“不是的, 是我怕你伤口出问题, 你体温太冰了,好像血液流失过多一样。”她还是说了,得问个明白,死就死得快一点吧, 不然内心一直惴惴不安。
江澈立刻摸了下自己的手、脖子和额头的体温,喃喃道:“是很低温。”
他阴郁地叹了口气,掀开车窗的帘布,看向外边,说:“被那些鬼东西影响了。”
这话说得,好像外面有啥一样。
封东语咽了咽口水,默默身子后挪了一点点。
江澈似乎对一切还是尽在掌握中的,说话很沉稳,但下一秒,他身体摇晃片刻,猛地倒下。
他身边就是封东语,封东语怕他再度加重伤口,还是伸手立刻费劲地扶住了他。
马车终于到了医馆,可以找大夫包扎了。
可是江澈这情况,是没办法自行下马车了,他已经处在了昏迷状态。马车里窄小又昏暗,又很难让大夫上来直接行动。封东语只好和几个医馆学徒一起,费力地把过于高大的江澈抬到了医馆内部。
大夫给江澈包扎的时候,她在一旁焦急地走动等待,顺便把今天的情况分析了下。
现在看来,江澈目前应该还是自认为是活人的,但他的身体情况,如果不好好注意,她本人是感觉江澈离死不远了。
江澈想利用鬼怪动手报仇,江家那么多人,仆人里那么多都印堂发黑,估计都有江澈的功劳。
江澈不止是想要害死他的父亲死而已,而是要报复更多欺负他的人。
这行为,已经与厉鬼报仇差不多了,江澈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个活着的厉鬼。
可他偏偏是活人,接触多了鬼魂,对他的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而且他小动作再多,架不住驱使的鬼魂胆小,就江太守那煞气十足、威风阵阵的样子,鬼魂很难帮他去惩戒江太守。
然而江太守势力强大,如果江澈想要在这困境中有所突破的话……
封东语泄气地坐在一旁,总感觉江澈为了达成目的,说不定真的像她之前猜想的那样,即使变成鬼亲自去惩戒江太守,也是有可能的。
江太守逼人太甚,江澈为了报仇已经魔怔化了。
她跟在江澈身边,迟早是要目睹更多恐怖画面,然而不跟着,江澈肯定也不答应。
少女远离着忙忙碌碌的医馆人群,捧着一张满是忧愁的脸,唉声又叹气。
她外型上的高冷气质荡然无存,看着可怜又无助,像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让人别有一番怜惜之情。
严罗安走入医馆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但她还没有靠近少女,就看到匆忙路过的一个学徒,主动给少女递上了茶点和茶水,还殷勤地安慰:
“小姐,别难受了,先吃点东西吧,会好的。”
严罗安脚步顿住,本来想先去看表弟情况,但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立刻先去了少女那边,先呼唤:“小鹊。”
这声音,让少女的眼神从学徒身上,成功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少女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见到她而心情好一点,反而如同看到可以倾诉痛苦的熟人一样,嘴巴动了动,眼神更暗淡,表情更沧桑了。
严罗安心中一动,立刻站到少女身边,心软了软,安慰道:“没事,我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东语一点都不想回答女主。
她看到女主又想到之前和女主在客栈里那些破事了,现在女主表情这样亲近,她觉得她好累,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唉。”封东语麻木地站起,走了几步更靠近江澈,随便说了几句回应严罗安,“公子的脸需要重新包扎,刚刚江太守对我们动手了,公子撑到医馆门口,终究还是昏迷了。”
这话一出,不仅严罗安吃惊,医馆里的所有人都吃惊了。
不过只有严罗安敢议论江太守:“都这样了还动手?怪不得表弟不爱回家。”
这阴里怪气的话,挺合封东语的心意的,她回过头看了女主一眼,心里是赞许的肯定。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个噩梦世界里,想避开女主也是很难的,她拒绝女主对她的的暧昧倾向,把这作为常态化处理就好,
江澈的伤势很快就处理好了,大夫也给江澈按人中和扎针,不久,他总算缓慢清醒过来。
“小鹊。”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叫封东语,和女主进门的第一句话一样。
这男女主,明明他两有天然的亲戚的关系,却搞得她封东语才是这个书中世界里的中心灵魂人物一样。
封东语撇了撇嘴,但还是狗腿地跑过去了,没办法,男主在这个世界里太像邪祟的头子了,她最好还是得闭着眼睛跟在他身边。
此时,江澈已经被技术高超的大夫包扎回了人样,周围一堆活人包围他包围久了,他的体温也变回了活人的常温,被他抓起手的时候,封东语总算不感觉头皮发麻了。
他好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眼睛看清了封东语,手里也牵着人家后,眼皮一睁一闭反复多次,最后紧闭双眼,用力深吸一口气,才从医馆的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有点沉重。”他说。
旁边大夫搭腔:“这是正常的,公子伤得太重了,必须要好好静养。”
“可是现实是我不能好好静养。”他平静地说道。
虽然毫无怨恨的语气,可是却给人一种他想要风雨欲来的感觉。
旁边的大夫不敢搭腔了,看江澈想下床,立刻给他让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