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战轻阖眼皮,声音沉重地吐了一句:“崔言叔叔查一下吧,是的话,把该问的都问出来,处理掉。我……就不见他了。”
童川——
他和少爷还有夫人,在分析之后,第一个怀疑的人。
这小孩才十三四岁,他爹是盟主的侍剑,成了十五年前的盟主府里,他是遗腹子,后来被他师父找到,并带着回来交给崔岩教导。
因为年纪小,所以,有些东西便没有让他知道。一直到他将他带回孟宅,才慢慢的开始让他接触一些核心的东西。
那时,他将他带回来的第二天,夫人就出发去做蓝庐书生的悬赏,而他和少爷也前往兴远府调查凝血剑的事。
这个时候,童川和他们还不是太熟,所以好多事,他们也并没有和他细说,只让他在中间传递一下消息。那时他还不知少爷是孟泽之子,也不知道盟主隐身何处。
紧接着便是孟寻搅乱江湖,况教主入住东义县,他开始逐渐接触核心。
而朱果的事……崔岩叔叔谁都不可能透露出去,唯有童川以担心的名义相问,他才有可能透露。
郁战的猜测成了真。
寻找朱果,且朱果在泾山的事,崔岩的确谁都没说,只在童川一脸担忧的前来寻问,孟九重和况曼的情况时,稍透露了一些出去。
结果这小孩聪明的很,凭借着崔岩透露出的消息,分析出了朱果生长的地方。
那时也是崔岩大意,因为,谁也没想到童川竟是回纥人的探子。
关于童川探子这层身份,况曼和孟九重想不通,郁战和崔岩同样也想不通。
毕竟,这小孩可是从小在他们阵营里长大的,父亲还是以前穆元德最相信的人,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和回纥人勾结。
可结果……
崔岩盯着桌上的“川”字看了好久,直到桌上的水迹被风干,再看不到痕迹,他方才收回视线。
他沉沉闭了闭眼,冷道:“这事交给我调查,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必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郁战沉默,叹了口气:“麻烦崔岩叔叔。”
说完叛徒的事,郁战心情沉重地离开平顺布匹店,回了孟宅。
孟宅里,黑灯瞎火,童川并不在家。郁战没去琢磨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在向回纥人透露消息,打了些水,稍清洗了一下,便回房抓紧时间休息。
从泾山一路赶回东义县,五天时间,他快马加鞭未曾合过一次眼,高强度的赶路已让他疲惫不堪,他需要休息,养精蓄锐,然后快速回到泾山。
郁战一睡,就睡到天朦胧发亮,醒来时,童川已经回了孟宅。
郁战仿佛没事的人一般,如往常一样,对童川和煦地笑了笑,然后让他顾好家门,便出发去了城门口,准备与县太爷汇合。
他的回来和离开,都让童川有些诧异。
青涩的脸孔泛起沉疑,不知想到什么,他步出孟宅,七拐八拐往城西一处富户家走去。
这处富户不是别处,正是前次,在庭院里喂老鹰的那一家富户。
这家富户本该是要被青蒙砍在刀下的,但结果,青蒙追着老鹰出没的线索,斩了他左侧一宅子里的人,却漏了他。
童川进了这户人家,在里面呆了大半柱香。
而在这家院子外的街道上,一名挑着柴的老者,眼睛时不时瞟向这富户的大门。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离他不远处,几个行人与挑柴老者眼神交汇,也在等待着。
当天晚上,这家富户以抢占他人土地,并强纳一村民之女为妾的名义,被杨县丞带回了衙门。
而童川……从那天开始,东义县里再无人见过这个机灵的小少年。
*
另一边,郁战与县太爷汇合,看到县太爷带来的人,他终于明白他家夫人为什么对这个县太爷有好感了。
别说,县太爷还挺会来事的。
一个晚上过去,他竟将入住东福客栈的江湖好汉给请来了一大半,不但如此,连阿莽都被县太爷给弄来。
也不知动用了什么大法。
县太爷也明白事情紧急,一和郁战汇合,便让郁战带着这些江湖好汉,先去出发去泾山,他自己则带着守备和士兵跟在他们身后。
而且,还将几个烟花信号塞给郁战,说他到了泾山不会立即入山,他进山可能会拖各位江湖大侠的后腿,等需要士兵进山的时候,让郁战以烟花为讯号。
到时候,他就带人入山。
……这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县太爷。
郁战颔首应下,打马带着一群江湖客,匆匆往泾山赶去。
而就在他赶往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山的时候,合石镇之下,也有一队杀气凛凛的人马,整齐一划地跨上马,奔赴向了泾山。
这队人马,通通黑衣黑裤,连挽发髻的发带都是统一的黑色。
他们的气场极大,仿佛天生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而在这群前面,如果细看的,就能发现,带队的人,竟是——穆元德!
且,很奇怪的是,穆元德此刻身上穿着,也与这群人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头上束发的是玉冠,而非发带,脸上还带着半张银制的乌鸦面具。
这队人马超小路,飞疾而奔,眨眼便消失在合石镇上。
*
泾山。
茫茫大山,掩盖了暗处之人的行踪。
况曼本是打算等孟九重养好伤,他们就离开这座山,然后将山外峡谷处的那队人马引到有陷阱的山中,将他们通通灭掉。
但是——
戏剧性的事发生了……
就在孟九重刚调息完毕,凤凰寨里就突然传出阿奢寿死了的消息,这消息一出,两队本要瓮中捉鳖的队伍,一收阵势,匆匆赶回了凤凰寨。
同时那个发现况曼在往井里投毒的女孩,尸体也被悬挂到了凤凰寨的大门外。
三祭师痛失爱子,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容,刹那间苍老了许多,似乎心神被打击到了,这个三祭师暂时放缓了追击况曼的步伐,欲先安葬好儿子,再来和况曼他们算帐。
况曼不知道凤凰寨里发生了什么事,见那两队峡谷口的人回转凤凰寨,她偷偷摸摸,潜伏到凤凰寨外看了一下究竟。
一看到寨子外,那已看不出原形的少女身体,况曼当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女孩……选择了与阿奢寿同归于尽。
况曼心情很沉重,沉重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想将这个女孩的尸体取回来……但是这会儿,似乎并不是取走尸体的最佳时机。
况曼木着脸,目光注视女孩,片刻后,又隐身回了树林。
晚上再来,就不信这些人一天都不用水,只要他们用了水,他们就没时间管她了。
阿奢寿死的时间刚刚好,不但解除了峡谷外的封锁,还将这些出了寨的人全部都给弄了回来。
回到与孟九重的藏身之地,况曼将凤凰寨发生的事,告诉了孟九重,说到那个死掉的女孩,况曼心里堵的慌。
她不知道自己留下那瓶见血封喉到底是对,还是错……
孟九重大掌微抬,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这也许是那个女孩最想要的。”
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世,但被割了舌头,被阿奢寿当做禁脔囚禁在身边,生不如死。
也许她早就不想活了。
能杀掉那个折磨她的恶魔,她说不定……
况曼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缓过心底那股不舒服,道:“九哥,今晚整个凤凰寨的人,可能都会失去战力,咱们今晚干票大的。”
凤凰寨,回纥人……不杀光你们,姑奶奶就不姓况。
“只要他们用了水,战力就会大打折扣。”
况慢心里不舒服,那个女孩被悬吊在凤凰寨大门口,血顺着她的脚,一直在流……
这些回纥畜生,太会折磨人了,当年,她也是这么被折磨的,被那恶魔吊在树上,一刀一刀凌迟,她清晰的感觉到,血顺着她的脚腂子,往地上滴。
那时如果没有孟九重和义父,她说不定……
她要用这些回纥人的血,洗去女孩一生污垢。
“嗯,我陪你去。”孟九重没有反驳况曼的话。
趁他病,要他命,晚上是一个好时机,如果错过,等这些回纥人缓过劲,倒霉的就是他和阿曼。
孟九重看似温润孺雅,其实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
只是,他不擅于表达出来罢了。
二人商量好,便躲在藏身之处,静静等着,等着天黑之后的杀戮。
阿奢寿的死,让凤凰寨的戒备越发森严。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外严内松,而是外松内严。
凤凰寨的三当家担心况曼和孟九重会趁着阿奢寿之死,杀个回马枪,所以,在傍晚时分,安排了不少人巡逻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