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装不下去了,想直接上手掐掐他的肉,看能不能掐得动。
却在这时,门外不识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听到声音,况曼手一顿,愠恼地往门口瞥了一眼。
大清晨的,谁啊?
——扰人兴趣。
况曼不想去开门,任他敲。
小爪子继续不安份的在孟九重强健的腰杆上为所欲为。
肆无忌惮的动作,让孟九重装不下了去,浓密睫毛轻颤了两下,蓦然掀开眼帘。
眼角余光扫到滚进他怀里的小女人。孟九重眼神微闪,呼吸有一刹那的凌乱。
随即,他目不直视,僵硬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况曼脑袋下抽出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背对床沿,两大步踱到门边。
“谁!”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也不知是刚起床,还是因为被况曼捉弄,不同以往的声音,听着让人耳朵发痒。
“……!”
况曼瞅着落荒有逃的人,眼睛熠熠发亮。
适可而止,她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麻利起床收掇自己。
“少爷,是我。”门外,郁战嘶哑的声音低低沉沉响起。
他的声音,犹如荒芜中用尽全力嘶吼的老人,极为难听。
如果半夜听到这声音,说不定还会以为是鬼在说话。
况曼穿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侧头,古怪地往门口处瞥了一眼。
好难听的声音,比上辈子猎杀队队长的声音还难听。
她队长喉咙被异兽割伤,声带受创,声音沙哑中带着机器的冷感。而郁战的声音,却透着耄耋老者的死寂。
这是况曼第一次听到郁战的声音。
昨儿在东福客栈时,郁战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孟九重吩咐完他,他就离开了,二人并未有交集。
一听他的声音,况曼便知,他的声带同样受过损。
孟九重听到身后穿衣服的声音沉了下去,抬手,将门打开。
郁战入屋,态度恭敬地道:“房子落实,在南城东福客栈对面。”
也许是声带有损,随战说话速度很慢。
孟九重听到新家在东福客栈对面,眉梢微微沉了沉。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道:“雇人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我们搬进去。”
郁战颔首。目光轻轻从况曼转过,随即回到孟九重身上。
孟九重看了眼他的神色,转身走回屋内:“这是少夫人,不必回避。”
“赤阳堡的人,在卯时一刻时,开始大肆搜城。”郁战神情微怔,随即半垂首,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孟九重动作微顿:“昨晚三更后,发生什么事?”
他是昨夜三更回来的,那时赤阳堡那边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状。
他离开不过一个时辰,赤阳堡……
郁战:“伦山蛊后现身,将赤阳保十七个弟子全部毒倒,刘元恺与火焰三老因有事离开,侥幸捡回一命。”
郁战讲到这里,正在梳发的况曼,动作一顿,倒抽了口气:“玩毒的就是厉害,一把毒下去,就一锅端了。”
郁战听到况曼的话,抬头,神情略带怀疑地看了眼她。
随即,又立刻收了视线。
这个少夫人,似乎与师父形容的少夫人相差甚大……
况曼说罢,继续梳头:“她又捅马蜂窝了,这次不会又让你扫尾吧?”
孟九重阖眸:“不必,以后她与赤阳堡的事,我都不会再多插手。”
“哦。”
况曼侧头,笑盈盈地睨着孟九重:“昨晚见过她了,怎么,你们的交易中止了?”
“碰过面,昨日她在房间里留了暗号,交易仍在继续,只是换了一个方式,以后,我只为她提供赤阳堡人员的线索。”孟九重颔首,并未隐瞒与伦山蛊后的会面。
昨日房间里那个椭圆型的印记,是伦山蛊后约他晚上相见的信息。
他去赴约了。
伦山蛊后似乎要放大针对赤阳堡的计划,并明确拒绝他相助,只说,他只需提供赤阳堡在外人手的信息就成。
昨晚,他将赤阳堡的落脚处,提供给了伦山蛊后。
这伦山蛊后出手迅速,一得到消息,便展开了行动,并且,还将赤阳堡一锅端了。
“还真碰面了,什么事不能大白天说,非得半夜去幽会。”况曼听完,小声嘀咕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小,但房间就这么大,再怎么小,孟九重和郁战都能听到。
郁战神情一木,脑袋下意识地垂了又垂。
孟九重似乎完全没想到况曼会嘀咕这话,凤眸难得呆滞了一秒钟,然后装做啥都没听到,道:“你收拾一下,我和郁战先下楼了。”
说罢,他脚步略僵,步出了房间。
*
今日的东义县,比之往日多了几分嘈杂,大街上,行人脚步匆匆,都往一个方向奔去。
况曼从楼上下来,瞅着客栈外清一色往左边走的人,奇怪地问孟九重:“外面发生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在往那边跑?”
孟九重抬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况曼:“杨县丞拖着他儿子的尸体去了衙门。”
况曼颔首,坐到板凳上,拿起桌上的豆沙包啃了一口,然后鼓着两腮帮子道:“怎么,闹起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那杨家小公子已经……”孟九重凝视着况曼。
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她进城时,杨家小公子已经失踪三日,衙门捕快翻遍整座县城都没找到人,而她……
她是如何将人找到的?
况曼咽掉嘴里包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睁着眼睛,一本正经说瞎话:“有猜测,但不确定。”
“难得闲下来,陪我一起去看场热闹怎么样?”
孟九重点了点头,向旁边的郁战交待了几句:“尽快把房子整理出来,短时间内,我们不会离开东义县。”
郁战从况曼开口后,便一直垂着脑袋,这会儿听到孟九重的吩咐,他点了下头,起身就出了客栈,全程都没和况曼有任何视线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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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走到客栈大门处,郁战回头,蹙眉往况曼身上看了一眼。
这个少夫人有些古怪,要不要告诉师父和穆盟主?
平静的打量眼光,虽不具备威胁性,但况曼还是有所感知,她掀眼,一双星眸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郁战神情一木,倾刻间收回眼光,随即大步而去。
“你家书童对我有意见?”况曼瞅着走远的郁战,撇撇嘴,道:“有意见也得憋着,我现在可是他少夫人。”
孟九重听着她的自问自答,目光轻侧,转到大街上。
真有些无法适应她的改变……
*
初秋暖阳,笼罩大地。
出了客栈,孟九重本以为况曼要去衙门看热闹,不想她却转了弯,去了城门口。
她盯着城楼下的告示看了小半会儿,最后目光落在他和伦山蛊毒两人的告示上,叹口气,悻悻离开。
孟九重看着告示,脑中神思一晃,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这是想学东福客栈的老板娘,做专业悬赏猎人?
孟九重眼睛微眯,嘴角翕了翕,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离开城门,况曼跟着行人脚步,姗姗去了衙门。
县衙这会儿可热闹了,大门被附近的居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说着今儿东义县发生的大事。
况曼从这些人的谈话中,也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杨县丞将他隔壁家的主人给告了。
杨县丞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晚上,他就弄清楚了自家小儿子死在邻居家水井的真相。
真相一出来,杨县丞气得双眼发红,恨不得吃了那害他儿子的人。
杨县丞家隔壁住的县太爷的幕僚师爷,而他家小儿子,就是被这幕僚师爷给掐死,丢进井里的。
杨县丞是东义县本地人,同窗颇多,关系网比起外来户县太爷还要强大。他自家是四代单传,但族亲却不少,知道儿子死在隔壁师爷家,他摸着线索一查,一个晚上就查清楚了来龙去脉。
三天前,他儿子贪玩,翻墙去找隔壁师爷家的儿子玩,却不想刚翻过去,就看到县太爷的小妾进了师爷的书房,他一时好奇,就跟过去看。
这一跟过去,就发现师爷竟和县太爷小妾抱在一起。
这两人杨县丞的儿子都认识。
十二岁的半大小子,该懂的都懂了,一时没忍住,惊叫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直接就要了这孩子的命。
奸情被撞破,师爷一不做二不休,在杨家小儿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捉住他,并狠心地将他掐死了。
掐死后,他将人丢进了井里,并告诉府里的下人,说那口井有碍院中风景,叫下人们把井封掉,等过段时间,将井填上。
师爷以为将人杀了,并丢进井里就万无一失,毕竟孩子翻墙过去的时候,又没人看到。
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世界上还有况曼这种拥有自然界力量的人存在。
杨县丞前几天如无头苍蝇,在城里乱找,有了线索,他要找到那师爷杀人的原因,比正儿八经的捕快还要快上几分。
因为,这个师爷府里有个人,是杨家宗族里某个媳妇的弟弟,他在师爷府里做长工。
这长工没有瞧见杨家小孩入府,但却瞅见了县太爷小妾鬼鬼祟祟从后门进了师爷府,而出府的时候,她神色惊慌,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离开的时间,和杨县丞儿子丢失的时间相差不远。
这一结合,杨县丞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儿子绝对是撞到了什么事,才招了师爷的毒手。
心里有了猜测,杨县丞也管不得这师爷是不是县太爷的亲信,当晚就动了私刑。
几顿打后,这师爷受不住皮肉之苦,就把前因后果都讲了。
这一讲,不得了,县太爷帽子直接变了颜色。
这是一起桃色事件引发的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