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不了李承郾的心态。她自己是觉得好歹没出事,惩罚成这样已经差不多行了,而李承郾却像是想要杀了他们。
名鹰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有些惊到了。
他是第一次见殿下打人如此没有分寸。这两个混混纵然可恶,但是也没到.....要打死的地步。
不过他也不敢拦。
否则以殿下方才的情绪,拦的话怕是他也和那两人一样了。
场面终于平静了,顾之瑶紧绷了许久的一根弦也倏然松了下来。
李承郾暗着眸,要斥她几句,却发现手臂的小手力道忽地松了,顺着他的衣袖往下滑落。他立刻回身接住了就要倒下的人。
小小的人整个贴在他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李承郾也是这才注意到,她浑身都湿透了。
长长的羽睫上还沾着水珠,头发也被打湿,一小咎一小咎地贴在白皙的小脸上。
目光落在到处渗血的纱布上时,他眸光划过了一瞬的暗沉。
眼神示意名鹰留下来善后,他横抱起了怀里的人往客栈的方向走,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
一路上,怀里的人都有些不安分。她总不时地埋着脑袋要往他的怀里钻,像是贪婪他身体的温热和光线昏暗的感觉。
秦楚衣就在后面几步不远处跟着,双手揪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没有和李承郾并肩而行。因为不想看到她一眼看上的男人怀里抱着其他人,尽管李承郾不过只是因为好心罢了。
她在想,如果她回去的时候走得再慢一些,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后悔。
顾之瑶就这么在李承郾的怀里睡了一路,一直快回到客栈才迷蒙地醒了过来。
她今天实在经历太多了。真的好累。
然而才刚睁开眼,李承郾就毫不留情地把她放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疑惑自己怎么会在被他抱着,李承郾就冷冷地看着她:
“就这么喜欢惹祸是么。”
那冷冰冰的眼神里,顾之瑶看到了他的冷漠和责怪。
她是为了救秦楚衣,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怪她。一天下来经历了这么多,本来就受了惊吓疲惫不堪,再听到此时,顾之瑶除了苦涩无他,只拖着无力的身子离他远了一步。
半晌,李承郾的声音平静了些:“去给她找身衣裳换上吧。”
秦楚衣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客栈里当下没别人,李公子是让她来伺候顾之瑶?
顾之瑶很懂得察言观色,声音提不起温度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怎么来?”看着眼前声音虚弱、脸色苍白如纸的人,李承郾眼神如寒薄冰。
秦楚衣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连忙点头应了声“是”,就要拉着顾之瑶往楼上走。
“小姐!你怎么了?”绿竹一进门就看见顾之瑶浑身湿透,手臂上的纱布也到处胡乱渗着血。
顾之瑶一句话都不想说。
最后,被绿竹像拉着一只提线木偶般拉回了房间更衣。
换好了衣服,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扎手臂的白纱布,才发现伤口上流了新的脓,似乎被不干净的河水感染了。
试探地碰了一下,疼得气都要抽不上来了了。
泪水不由地就落了下来。眼泪不停地流,可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到最后提不上气了,才时不时地抽搭一声。
绿竹看在眼里,心疼得不得了,要往门外走:“我去请殿下来给小姐上药!”
“不用了。”顾之瑶抽了一下鼻子,眼中除了泪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让它这样吧。”
这一天的经历下来,她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接触了。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对她这个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充满了敌意。
李承郾是,秦楚衣是,铭言是,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一样。
绿竹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有力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