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笑了起来,笑声苍凉,“是啊,你们到底欠了我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不得善终?”
沈遇树瞳孔微缩,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不想再待在这里,这个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地方。可是哪里才能喘气,宋依诺死了,四哥的心也死了,这个世界上,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法喘得过气来。
……
沈存希做了一个梦,梦里宋依诺坐在婚床上,对他微笑,他快步走过去,快要碰到她时,她身后喜庆的床铺上却漫开了无垠的鲜血,从床上一直淌到地上,慢慢将她淹没。
他神色大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见她嘴角鲜血直淌,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鼻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四周刺目的白,他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黑暗的一夜过去了,他要去找依诺,她在等他。
他拨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刚穿上鞋子,病房门被人推开,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晃悠悠弹回去,又被人推回去。
他抬头望去,唐佑南如地狱归来的夺命使者站在那里,他满身杀气,满眼戾气。他这几天在国外出差,是专门挑了避开她出嫁的时间。昨天下午母亲打电话给他,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宋依诺将连清雨推下楼致重伤,性命堪忧,爷爷将宋依诺送进监狱,而四叔居然没有阻拦。
他顾不得手里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就定了机票匆匆赶回国。他刚下了飞机,微博里已经传开了,警局发生爆炸,疑似帮派杀人灭口,大人物的新婚妻子受牵连遇难身亡。
他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打电话询问好友,才知道依诺真的死了。他如何能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赶去警局,警局已经封锁现场,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他怒发冲冠,再也无法冷静,冲到医院来找沈存希算账。此刻看见沈存希好端端的,他眼睛腥红地冲进去,抡起拳头给了他一拳。
沈存希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他这一拳,也许只有身体上的痛,才能减轻心里的痛。
唐佑南揪着他的衣领,怒声质问:“依诺呢,我把她好好交给你,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沈存希没有说话,依诺的死,仿佛将他的灵魂也带走了。唐佑南目光狰狞俊脸扭曲,他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说话,你把她弄哪里去了,你还给我!”
说完,他一拳头又打过去,沈存希木然承受,嘴角溢出鲜血,他恨不得就此死去,痛,太痛了。沈遇树赶来,沈存希已经被唐佑南狠揍了几拳,他连忙将唐佑南拉开,却被他不长眼的拳头打到下巴,疼得他直吸气,“唐佑南,别打了,你打死他也无际于事。”
“打死他?”唐佑南冷笑一声,他推开沈遇树,诅咒道:“我为什么要打死他,我要让他活着,让他后半辈子都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与自责中腐烂!沈存希,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得,依诺是被你害死的!”
沈遇树看着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的沈存希,四哥什么时候像这样一撅不振了?他收回目光,瞪着唐佑南,喝斥道:“够了啊,现在没人比四哥更难过,那是他的妻子。”
“妻子?”唐佑南粗鲁的扯了扯领带,喉间压抑着一股怒气与悲痛,让他如在油锅上煎熬,“他要真把她当妻子,就不会任由警察将她带走。”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我滚!”沈遇树劈手指着病房门口,火冒三丈地瞪着唐佑南。
唐佑南提了提衣领,他冷笑道:“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个地方?沈存希,你给我好好活着,就算生不如死,也给我活着,向依诺赎罪!”
沈遇树恨不得揍他一顿,看他转身离去,他才快步走到沈存希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四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他话音未落,下巴再挨了一拳,他被打得蹬蹬后退了两步,下巴都快被他揍得脱臼了,他瞪着他,沈存希也瞪着他,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她没有死,我不准你说她死了。”
沈遇树揉着疼痛的下巴,四哥这一拳真是下手不留情,他无奈道:“好好好,你先让护士处理你脸上的伤,我记得你最恨别人打你的脸,你怎么还由着唐佑南下手?”
沈遇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医院外面全是记者,被保镖挡在医院外面,新闻二十四小时循环报道最新情况,微博上这则新闻也上了实时热搜榜的头条,所有人都在关注这起事件,作为当事者的沈存希宋依诺,更是热门话题人物。
昨日大婚,今日就变成了亡魂,悲哉戚哉!
医生给沈存希处理好伤口,沈存希站起来,沈遇树连忙跟过去,“四哥,你现在身体不好,你要去哪里?”
沈存希声音嘶哑,“我要去找她。”低引上技。
“四哥,你找不到了,四嫂她……”接受到沈存希暴戾的目光,沈遇树下意识挡住下巴,再被他揍一拳,他就毁容了。
“总之你好好养身体,警方再在全力搜救。”沈遇树道,搜救这两个字他说得勉强,四嫂怎么可能活着回来,爆炸中心点就在她隔壁,火势那么凶猛,就连离得远的都被烧得面目全灰,何况是她?
可是他不敢说,不是怕四哥揍他,而是不想让他绝望,但是事已至此,他迟早都要接受。
沈存希坚持下床,他拿起一旁的大衣,大衣上沾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分不出那是什么,他看见大衣,就想起昨晚的情形,一时悲从中来,捏着大衣的手紧得似乎要将大衣揉碎。
沈遇树望着他苍凉萧瑟的背影,他喉间像塞着一团棉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四哥!”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遇树,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吗?我恨不得一头碰死,去九泉之下找她赎罪。”沈存希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
沈遇树心中哀恸,其实四哥什么都明白,只是无法接受,又怎么能接受?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昨天在婚礼现场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才是他的四哥,此刻他们都还在梦中没有醒。
“四哥,四嫂不会怪你。”
“我会怪我自己,如果昨天我陪她回房,就不会给歹人可趁之机陷害她,如果我没有想引幕后黑手出来,任由她被警察带走,她就不会被炸死,都是我的错,我说过要给她幸福,却将她送上了一条不归路。”沈存希声音悲凉自责,可无论他如何自责,他都已经换不回安然无恙的她。
沈遇树不知道如何劝他,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
“四哥,我让严城去给你拿衣服了,换了衣服再出去吧。”沈遇树没有再劝他休息,此刻他又如何能睡得着,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沈存希哀莫大于心死,当警察找到骨头项链时,他就知道依诺再也回不来了。思及骨头项链,他连忙伸手摸向口袋,两边大衣口袋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骨头项链,他大惊失色,“我的骨头项链呢,我的骨头项链放哪里去了?”
沈遇树也紧张起来,“四哥,什么骨头项链?”
“我送给依诺的,她一直戴在身上,已经被大火熔掉,只剩一个骨头吊坠还没有变样……”沈存希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
沈遇树闻言,也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连铂金都被熔掉,何况是一具肉身?“四哥……”
沈存希眼眶赤红得厉害,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骨头吊坠,那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不能丢。他放下大衣,拉开床头柜一阵乱翻,床头柜里没有,枕头下面也没有,到处都没有,“我的项链去哪里了,我的项链……”
沈遇树看着向来从容淡定的大哥像个小孩子一样找东西,他眼角划过一股暖意,视线有些模糊,他走过去,低声道:“大哥,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将病房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垃圾桶都没有放过,最后在床头柜角落里找到了骨头项链,沈遇树将项链递给他,沈存希一把抢过去,如获至宝般,紧紧将项链攥在掌心,自己却已经潸然泪下。
严城送衣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沈存希这个模样,他心酸不已,拎着衣服袋子走进来,他道:“沈总,我把衣服送过来了,您快换上吧。”
一夜不见,沈存希憔悴不堪,双眼浮肿,眼眶赤红,几乎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外面谣言漫天,所幸沈氏上市的股票早已经申请整改,才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否则内忧外患,他怎么撑得过去?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警方紧急封锁了后续处理消息,昨晚爆炸事件,无一人生还,宋小姐已经被警方定为遇难身亡,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尽快让宋小姐入土为安。然而宋小姐连尸骨都没有,如何入土为安?
再加上媒体无法从警方下手,所以一定会聚焦在沈总身上,他们一出去,必定就要受到媒体的狂轰乱炸,此时的沈总根本就经受不起他们的摧残。
沈遇树接过衣服放在病床上,他望着沈存希,轻声道:“四哥,我们在外面等你。”
沈存希一言不发,他盯着手里已经变形的项链,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眼里泪光闪烁,在心里悲呼:依诺,依诺……,你就这样抛下我,你让我怎么独活?
一声声催人泪下,教他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门外,沈遇树倚在墙壁上,他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扉,这一道坎四哥将如何迈过去?迈不过去又该怎么办?严城亦是眼含担忧,他低低道:“小沈总,我真担心沈总撑不下去。”
“他会撑过去的。”沈遇树长长的吁了口气,他相信,四哥一定能撑过去,只不过撑过去,也是一具行尸走肉,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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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 贺东辰走出警局,他自小在贺峰身边长大,虽未修读法律专业,但是闲暇时间,他却泡在贺峰的书房里。拿法律专业的书研读,在法律方面,不是专业人士,却更胜专业人士。
沈老爷子动用了一切力量,要将宋依诺封杀,目前薄郭两家通过许多渠道,要将宋依诺保释出去。这件案子由媒体介入,将事态影响扩大到让他们无法估计,警局高层顶不住民声沸腾,不会轻易让他们保释。这个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管用。而宋依诺一句“我没有推她下楼”。让他深信不疑。
他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但是他信她不会撒谎!
他站在低调而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前,司机打开车门,请他上车。他心中忽然不安。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警局,她要在这里过一夜,这一夜会有多漫长?
他挥了挥手,司机会意退开,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我记得宋依诺之前去看过心理医生,在案子没有进一步审理前,出示她精神方面有问题的文件,先将她保释出来。”
“……”
“越快越好,最迟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到她走出警局大门。”贺东辰挂了电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警局后面那阴气森森拘留嫌疑犯的牢房,他弯腰坐进后座。
沈存希拿着拷贝好的u盘走到大宅子外面,午夜的寒风掀起了他的衣角,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一想到依诺今夜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一晚,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他承诺给她幸福,却让她新婚之夜在拘留所的牢房里度过,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路灯散发出惨淡的光芒,面前的大宅子黑咚咚的,他举步朝里面走去。推开沉重的大门,嘶哑的吱呀声像是要撕破寂静的夜空,让人无端的遍体生寒。
沈存希大步走进去,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来,他走到楼梯前,抬头望上去,脑海里浮现出一帧帧画面,刚才在监控屏幕上看见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半个小时。她们站在二楼缓步台都说了什么?
连清雨摔下来的地方被警方作了标记,那里画着一个人形,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已经被清除,感应灯忽地灭了,人形标记显得有几分诡异。
黑暗中,沈存希一步步往楼上走去,他站在缓步台上,朝楼下看去,忽然手机铃声大作,他冷不防也被惊了一跳。等察觉到是手机响了,他心有余悸的拿出手机,那端传来威叔焦急的声音,“四少,六小姐情况危急,老爷子让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镶嵌在墙上的摄像头,那些摄像头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红光,他语气温淡,“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刚要下楼,脚步忽然顿住,他抬头再度望过去,数了下摄像头,一共是四个。他心中惊然,又再数了一遍,确实是四个摄像头。
客厅有四个摄像头,其中两个能清楚的拍摄到二楼缓步台,他突然想起,上次放蛇事件后,他让人秘密多加了摄像头,而这件事连安保人员那边都不知情。
他拿起手机,拨通监控中心的电话,不一会儿,一名安保人员快跑进来,他看见地上画的人形标记,心中还有惊怕,“四少,您找我?”
“到楼上来。”沈存希眸色沉沉,安保人员快步跑上去,站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指着监控摄像头,道:“你数一下,客厅方向有几个监控摄像头。”
安保人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仔细数了数,“是四个。”
“马上找出第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沈存希沉声道,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下楼,他直觉第四个监控录像里拍摄的画面才是事实。
安保人员连忙跟着他奔出大宅子,向监控中心跑去。
他们跑进小楼,冲进监控室,监控室的大门敞开,其中一名值夜班的安保人员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而监控屏幕上,第四个监控摄像头的监控画面黑乎乎一片,沈存希冲过去,调出那个监控摄像头的文件,文件夹已经被清空。
他勃然大怒,猛拍了一下键盘,他凤眸狰狞地盯着监控画面,突然看见停车场一辆车倒出来,正往沈宅大门方向驶去,他丢下一句“马上打电话给门卫,不准放走这辆车。”
话音未落,他已经奔出了监控室。那名安保人员愣了一下,连忙拿起座机给门卫打电话,才发现座机的线已经被剪断,他心里惊骇莫名,这上演的简直是现实版的牒中牒啊,他感叹完,又连忙去拿手机给门卫打电话。
沈存希一路狂奔,追到停车场时,看见一个身着紧身皮衣的男人从门卫室出来,他站在车门边,转头望着狂奔而来的沈存希,他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甚至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挑衅沈存希。
明亮的路灯下,沈存希看清了那张五官轮廓深邃的俊脸,是他,他居然没死!
他一阵心惊肉跳,脚下却丝毫未停狂奔过去,混血男人弯腰坐进车里,他看着后视镜,见沈存希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快要碰到车门,他用力踩下油门,跑车嘶吼着冲出沈宅。
沈存希到沈宅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汽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他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气得用力一挥,“混蛋,你有本事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存希气得肺都要炸了,午夜的寒风凛冽逼人,他站在公路边,神色狰狞。他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厉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对方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嗫嚅道:“您好,这里是警局,刚才关押嫌疑犯的牢房发生爆炸,您太太宋依诺女士确、确认遇难身亡!”
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浇得沈存希透心凉,他瞳孔紧缩,漫天的红色在他眼里翻涌,他大掌猛地扣紧手机,犹似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警局发生爆炸,宋依诺女士已经遇难身亡,我们感到很抱歉。”对方说了一遍,这一遍语速倒是流利了许多,但是仍然有着心虚。
这次的爆炸来得太诡异,监牢里所有嫌疑犯包括狱警都未能幸免于难,没有人存活下来,事故现场断垣残壁,血肉横飞,根本组装不完整哪一块属于谁的,犹如人间地狱。
警局从未遇到过如此惨重的恐怖袭击,事故发生原因还在调查中。当他们意识到牢里还关押着一个大人物的新婚妻子时,上层要求他们立即通知他。
这惊天一炸,像是蓄谋许久,竟一点蛛丝蚂迹都盘查不到。
沈存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栽倒在雪地里,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眼眶腥红,似乎马上要流出血泪来,他怎么敢相信,短短不到12小时,他们从新婚变成了天人永隔。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沈存希嘶吼着,他还在积极的查找证据还她清白,他要将她从警局里带出来,有什么误会他可以解释,她不谅解他没关系,不信任他也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她学会信任他。
可是现在这些人却告诉她,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怎么能相信,怎么能接受?
“沈先生,我们很抱歉,沈太太确实已经遇难。”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羞愧的声音。
巨大的悲恸袭卷了他,沈存希坐在地上,绝望的仰天长啸,他凄厉的声音令闻者心酸落泪。他忽然丢掉手机,踉跄着爬起来,转身冲进沈宅。这个向来镇定从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却跌跌撞撞的随时都会摔倒,他冲到他的座驾旁,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白色宾利欧陆像一头受伤的野豹,狂吼着驶出去,惊耳的刹车声让人心魂皆颤。
……
薄家别墅里,薄慕年好不容易劝韩美昕睡下,手机忽然蜂鸣起来,他坐起来拿过手机,身侧的女人不安的动了动,他按了接听键,低声道:“等一下。”
他轻手轻脚下床,走出卧室,他才道:“什么事?”
“薄少,警局关押嫌疑犯的地方发生爆炸,关押的27名嫌疑犯以及10名狱警无人生还,沈太太已遇难。”男人的声音在午夜安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亦沉入骨髓。
饶是薄慕年这样处变不惊的人,都稳不住,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机应声碎成两半。
身后传来“咚”一声闷响,薄慕年转过身去,就见韩美昕脸色惨白的跌倒在地,他快步奔过去,欲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韩美昕厉斥道:“别碰我!”
薄慕年的手僵了一瞬,还是执着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韩美昕泪眼迷蒙,脸色白得吓人,她抬起头望着男人冷硬的轮廓,声音抖得不成调,“他在说什么?”
薄慕年咬着牙关,“这件事还需要确认,你先别着急。”
“别着急?他妈的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依诺在里面,你知不知道依诺在里面?”韩美昕揪着他的衣领嘶吼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她还告诉她,明天就能将她保释出来,她不会有事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要告诉她,依诺再也出不来了。
薄慕年一声不吭地任她发脾气,打电话来的是他的私人律师,他拜托他明天一定要将宋依诺保释出来,他的话至少是九分可信,也就是说,宋依诺可能真的遇难了。
韩美昕眼眶胀痛得厉害,心口更是像要被撕裂了一般,她揪着薄慕年的衣领,不停的推搡他,“你还我依诺,你还我依诺!”
“美昕,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要怎么冷静,我答应她,今天就会将她保释出来,我答应还她清白,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依诺回不来了。”韩美昕厉声尖叫着,她不敢相信,她只是眯了会儿眼,她没有偷懒,她很快就能将她从警局接出来,为什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薄慕年正欲说话,韩美昕的手机响了,两人死死地盯着手机,就好像那声音是催命符一般,一声、两声、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