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府固然金光闪闪,但皇帝外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付高仪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郁闷,为何吴氏当初生的不是个儿子。若空濛是男子,这皇子便会处在他付家。
但即便不是男子……
坐家招赘的人家仿佛也多不胜数,只是自己想要把嫡女留在家中,宁絮不会同意,儿子不会同意,柳家当然也不会同意。
不过没关系,皇帝外公这个身份,也足够让他封王拜侯了。
想到这里,付高仪心情大变,立刻搓着手凑到柳崇德跟前,张口便要叫亲家。
“先别着急攀亲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口中的天定姻缘,指的是柳宿州吧?”空濛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缠绵和妄想,提醒他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宿州已经死了。柳老先生,先不管您口中的未来是真是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么?莫非您觉得,您口中的开国之君,未生之前就开了天眼,见亲爹没有了,就去找叔叔当爹?”
空濛此话一出,终于把付高仪从满腔的热忱冲拉了回来。
他连退两步,惊疑地看着柳崇德,道:“是呀,柳贤侄已经没了,这换个人,生出来的还是一国之君么?”
空濛听他们这么理直气壮地安排自己生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笑道:“还是说,柳大人您觉得,只要是我生的孩子,不论父亲是谁都没关系?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要拘泥于你们柳家?我随便找个人,把这惊世奇才留在我付家岂不更好?”
“这,这怎么能一样?麒麟子必须出在我柳家!”
“那你柳家去找别人呀!”空濛斜眼轻嗤:“何况,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谁知道是真是假?莫不是别有用心,为了骗婚不择手段,这才编出了这么一个惊世奇闻。不然,想要让我们相信你所言非虚,总要拿出证据来呀?”
“柳老先生,您口中的开国之君,旁人眼中的乱世反贼即将降生的证据,在那里?”
“我儿宿州就是证据!”
“哦,所以他死了?看来天命不在他也不在你柳家呀!”
柳崇德几乎被气死,一手指着空濛,怒道:“你,你害死我儿宿州,莫非毫无愧疚之心?我柳家宽宏大量不曾怪罪,莫非你就以为你能摆脱得了干系?若不是你与四皇子纠缠不清,我儿如何会被连累至死?”
“先生慎言!柳公子作为我曾经的未婚夫,我对他的死感到十分遗憾。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为此承担责任。柳老先生,您为什么提亲您自己心里清楚,我还未责怪你们阴谋诡计算计于我呢!你们又如何又有资格指责我?毕竟娶个媳妇包生皇帝这种事,普天之下,可没哪个女孩儿胆大包天敢应承!”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公之于众?”
“您大可一试!”空濛轻笑:“真早传出去,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要瞧瞧,待皇帝听说此事,是先灭你柳家,还是先砍我付家。”
柳崇德威逼利诱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被送出去了。
他们夫妻携子进京,本就是为了迎娶儿子口中那个即将生下天子的付空濛,哪里知道这一来趟不仅让儿子断送性命,还在明明知道仇人是谁的情况下,连仇都报不了。
因为太子已经被皇帝厌弃,只等风吉过后,便会被废。四皇子继承大统的机会大大增加,柳家便只能暂时放下仇恨。
然而不仅要饭是放下仇恨,连付空濛都不能带走。
除非付空濛为了生下未来的天子,愿意暗度陈仓,主动与柳家子珠胎暗结,悄悄生个柳家的孩子。否则有叶安世在,柳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天命再次被别人取代。
想到儿子说讲述的那些事,柳崇德不由自主地想,莫非这就是天命,天命不让柳家出皇帝?
柳家会不会出皇帝,除了柳崇德悲伤不已,付高仪也同样悲伤。
在柳崇德被送出去之后,这位脑子发昏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抱着椅子大吉哭嚎了起来。
“我的宿州贤侄啊!你死的好惨啊!为何上天不公,怎么就让你早早去了呀!便是稍等几日,留个后也好哇……”
空濛看着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比亲爹老爷子去世时还伤心的男人,气得手痒。
最后想着反正没人注意,硬是对着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听着他高吉呼痛,这才郁结顿消,浑身舒爽!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