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深望着天,葛秋望着地,一旁的裴屹黑着脸,气的摇头晃脑,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合适。
“咳。”沈渡轻咳一声,向后退开。
裴昭摸摸得以挣脱的脖子,殊不知自己现在连耳朵尖都透着粉气。
丁子深晃晃悠悠的走到沈渡旁边,踮起脚挑逗的撞了下他的肩膀。
沈渡冷着脸斜睨了他一眼。
“行啊,藏得挺深啊?”丁子深竖起大拇指,摆在沈渡眼前,“看你这几天着急那个样,当设计师都白瞎了,您应该是影帝才对啊!”
“他真没在我家,我俩也是刚刚才遇见的。”沈渡皱着眉解释。
“啧啧啧。”丁子深摇头。“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这要是在十分钟以前,丁子深可能还会犹豫纠结,沈渡说的是不是实话。
换作现在,就算沈渡说他要和裴昭原地结婚,他都能立马去把民政局给背过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未来岳父岳母的面儿秀恩爱,牛逼!真牛逼!”丁子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站在沈渡旁边逼逼个没完。
沈渡瞟丁子深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想死?”
裴昭没注意听丁子深的话,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父母身上,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爸,妈。”裴昭心中酸涩,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葛秋。
“你...”裴屹瞪起眼睛,刚欲开口,便被葛秋扯到一旁。
“我们先去车里等着,你等下忙完以后来找我们。”
说完,葛秋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渡。
“不用了,我等下回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翻过冰冷的手背贴在脸颊上降温,裴昭摇摇头。
他现在需要将大脑静一静,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跟沈渡解释。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葛秋第一次板起脸和裴昭说话,严厉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关心。
“手机没电了。”裴昭抿唇,思考着如何用一个最简单的方式,描述一下这几天离奇的经历,“我这几天住在朋友家。”
这话裴昭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住在沈渡家里。
背着手站在一旁的裴屹,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听见裴昭的解释,更是头顶冒烟。
“既然有本事翻窗出去,还回来干什么?我看他这么有本事,你就让他出去自生自灭好了。”裴屹一想起刚才赶来时看见的那一幕,就气的浑身发抖。
裴昭上初中的时候,就表明过自己喜欢男孩子。
对于这方面的事,葛秋在圈子里见的多了,态度也比较开放。
和裴昭彻夜长谈了一次后,葛秋叮嘱他不要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毕竟处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在感情方面才刚刚开始成长,需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来沉淀。
而且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比较浅显,很容易被外界新奇的事物所影响。
“无论何时何地,无关男女,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葛秋对裴昭教育道,“尊重别人,爱护自己。”
少年裴昭认真的点了点头。
葛秋能接受,并不代表裴屹也能接受,这件事始终像是父子俩心头的一个疙瘩,经常借着别的由头发泄。
知道儿子喜欢男生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裴昭和男人亲密,又是另外一回事。
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裴屹带着周身的低气压走向沈渡。
沈渡远远的见裴屹朝自己走过来,站直身子,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裴叔叔好。”
裴屹点点头,嘴唇张了又合,一副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把在自己家孩子身上惹得火气,撒到别人家孩子身上。
目光扫视,裴屹挺直腰杆上下打量沈渡。
沈渡深邃的五官看起来不太符合亚洲人的特征,横在眼眶上的眉骨立体,眼眶深邃,鼻梁高挺,单独挑出来任意一处放在欧洲人的脸上,都不会觉得违和。
可偏偏这样凌厉的五官凑在这张脸上,却又有种亚洲人的柔和感。
将目光从沈渡的脸上移开,裴屹职业病发作,开始检视沈渡的衣着。
修长的身形比裴昭还要高出些许,衣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除了内里的米色毛衣,裴屹一眼便看出品牌价值不菲以外,沈渡的大衣和长裤均没有任何品牌痕迹。
这两件的尺寸非常符合沈渡的身材,看起来比较像定制款,风格也比较像一位年轻设计师的手笔。
裴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位青年设计师的名字。
设计方面是葛秋在负责,裴屹接触的少,所以印象也不算太深。
心里对沈渡作了一番评估后,裴屹冰冷的开口。
“你和裴昭认识多久了?”
沈渡回答道:“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就在一起了?裴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沈渡。
“哼。”没想到裴昭这臭小子还挺长情,而且嘴巴也挺严的。
沈渡不明所以,只好抿着唇不做声,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裴屹点点头,继续说道:“听裴昭说他这几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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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裴昭原话说的是住在朋友家里,但是裴屹已经默认裴昭口中所谓的朋友,就是沈渡。
眼尾上扬,沈渡抬眸远远的望了一眼,被葛秋拉着说话的裴昭,心思在肚子里绕了好几个圈,最终答应了声。
“嗯。”
亲耳听到答案,裴屹头顶又开始蹭蹭冒烟。
“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裴屹话锋一转,眼睛盯着沈渡。
?
沈渡挑了挑眉,意识到裴屹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我父母常年居住在国外,这边只有我一个人。”沈渡垂着头,一副标准的小学生挨训姿势,闷声将大黑锅背到自己身上。
“你们两个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有些事情不想和家里说,也不应该一声不吭的就玩消失,让这么多人围着你们转。”
裴屹拧着眉,越说情绪越激动,音量也跟着不自觉的拔高,直到葛秋走到身后推了他一下,这才收了声。
“老裴!”
裴屹正说到情绪激动处,被身后走过来的葛秋开口打断。
“阿姨好。”见到从小就开始崇拜的人,沈渡心里多了几分紧张。
葛秋绀青色的桔梗长裙外,搭了一件厚实的纯白毛呢大衣,看起来既不失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稳重,又显得跳脱俏皮,不会过于死板。
微蜷的卷发散落在肩膀两侧,线条柔和的五官,让人一看便知道是一个温柔好相与的人。
比起裴屹,裴昭的模样更像葛秋,五官上少了几分女性的阴柔,多了几份男性的明朗,一双似水的眼眸如出一辙,无论经过多少风雪,依旧清澈灵动。
“你就是昭昭的朋友?”葛秋觉得眼前的沈渡有些面熟。
沈渡喜欢低调,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葛秋不认得他也不为过。
“嗯。”沈渡点头,“实在是对不起,这些天让叔叔阿姨担心了。”
“昭昭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葛秋瞧见沈渡的衣着,露出些赞许的目光。
“不麻烦的。”沈渡微笑说道。
“不如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家吧,阿姨给你们煮东西吃。”葛秋朝站在一旁的丁子深招了招手,“小深也来。”
丁子深对于去裴家蹭吃蹭喝这件事,早已轻车熟路,傻呵呵的踮起脚尖去揽沈渡的肩膀。
“不用了妈,沈渡他挺忙的,回去还有事儿呢。”裴昭对葛秋的热情并不意外,但他并不想让沈渡去他家吃饭。
沈渡这几天的照顾,裴昭心怀感激,可这并不能代表他就此原谅了沈渡。
只能说两个人的关系,从老死不相往来,过渡到陌生人。至于沈渡的这份恩情,裴昭以后会通过其他的方式报答给他。
沈渡攥拳虚掩住嘴角的笑意,侧头轻轻咳了一声。
裴昭的态度,他一点也不意外,这才是原汁原味的裴昭。
沈渡眼角含着笑意,看了裴昭一眼,缩回目光对葛秋说道:“作为晚辈理应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叔叔阿姨才对,这次我就不多打扰了。”
“吃顿饭算什么打扰?也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别跟阿姨客气。”葛秋一边拉着裴屹往外走,一边用胳膊肘推搡裴昭。
“去把你爸的车开过来,傻站着干什么呢?”
裴昭狐疑的眯了眯眼,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只好从裴屹手中取过车钥匙,点头答应着。
一行人分成两辆车,丁子深开车载裴屹和葛秋,裴昭开裴屹的车载沈渡。
车门拉开,沈渡弯腰坐进副驾驶,将安全带卡进凹槽。
“等下到我家,尽量多吃饭少说话。”裴昭发动车子,对沈渡叮嘱道。
沈渡眸色沉了沉,开口道:“我至少应该要知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吧?不然等会儿叔叔阿姨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
“他们问起来,我自然会回答,你只需要闷声吃饭就行了。”裴昭已经打消了和沈渡坦白的念头,这种事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信。
“不管你是因为失恋躲起来一个人伤心,还是有了新的目标人选,作为替罪羊,我觉得我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沈渡望着裴昭的侧颜,肤色清透,神态自然,目光炯炯有神,眼底下既没有熬夜留下来的黑眼圈,也没有痛哭流涕过的痕迹,除了头发看起来乱了些,倒也没什么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
想必这几天过得还挺滋润。
如果不是因为失恋跑去疗伤,那他这几天会去哪儿?
沈渡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裴昭的脖子,随后自然的将目光移向窗外。
“不需要。”裴昭拒绝道。
沈渡嘴角勾了勾,语气不屑地说道:“这就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
裴昭自知理亏,但他也不会轻易跟沈渡坦白,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还是缓一缓再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