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尝的苔藓,战帝再一次真情实感的后悔。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尝了……应该。
那些空中排列的光点,一个个落入花朵中。
一时间,殿内竟成了花海。
花朵正好在白骨们中间的过道上,每个花朵都对应着一具白骨。
看到这里,易青觉得,她大概知道左相是怎么撑过来的了。
十万年。
该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艰难,何等的意志才能撑过来。
易青第一次由衷的敬佩一个人。
敬佩她的惊才绝艳,绝处逢生,敬佩她恐怖的意志。
在万米的地下,枯守十万年,途中故旧一个个的离去,她却还在坚持,甚至人已经死去,已经化为一道心灵遗响,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在努力的守候着大家,还能努力求变,弄出了能在地下生存的苔藓和花朵。
如今,她的守候有了意义。
她等到了新生的人族到来。
易青一直在思考。
不管哪个朝代,哪个统治者,不可能让左相这种强者真的死守地下,她肯定会安排人轮换的。
这些人都是精英,不可能用来牺牲的。
那么,左相等到了来轮替她的人么?
江商看了一会,发现左相心智还是没有稳定下来。
她现在眼中只有猫,没有其他人。
猫对她来说属于熟人,可以交谈的那种。
江商蹲在一边,掏出小卷轴,再次打开了瞅。
天道到底喊她来干什么的?
不会就为了把猫带进来,然后叫醒左相的吧?
话说,左相还能说话,镇压中域,那么其他人呢?
易家老祖宗真的死了吗?
江商正想着,耳边响起字正腔圆的两个字。
那两个字当如是——“笛子。”
江商一转头,果真看见那熟悉的脸颊。
她靠的这么近,江商差点想凑过去亲一口。
女子毫无所觉,继续字正腔圆的催她,“江子修,笛子!”
江商:“祭酒,你这样就很无赖了!”
“这分明是商掏钱买的,你怎么能说是你的呢?”江商道,“你怎么证明它是你的?”
“你叫它一声你看它应你吗?”
“江子修!”易青陡然提高了嗓音,又复而压下,“你不要太过分!”
“那不如这样吧,”江商故作沉吟,“祭酒吹一曲给商听听,否则祭酒连笛子都不会吹,却强说笛子是你的,就太过分了。”
易青眼睛一闪,“好,拿来。”
“不急不急,”江商道,“祭酒当真自愿用笛子吹一曲给商听?”
“嗯自愿。”易青敷衍道。
“绝不拖欠,绝不反悔?”
“嗯嗯不反悔。”
“来,击掌为誓。”
“你怎么这么墨迹?”
狠狠的拍了三下手,江商手心都被她拍红了。
看了眼手心,江商笑着拿出笛子,“祭酒为人师长,可不能骗学生啊。”
看见她手中出现笛子,易青刷的定住江商,慢条斯理的从她手中拿回宝贝笛子。
她珍惜的看了一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划痕,那该死的苔藓弄干净了没有……
检查了半天,她才松了口气。
收好宝贝笛子,她才看向江商,伸手一点,江商行动恢复自由。
女子收起笛子,径直背过身去研究花了。
吹笛子,那肯定是不会吹的。
江商在她背后露出了笑容,跟了上去。
【祭酒当真自愿用笛子吹一曲给商听?嗯自愿。绝不拖欠绝不反悔?嗯嗯不反悔。我们击掌为誓。啪啪啪。……】
易青脚步一僵,回过头,就见江商拿着一个投影仪跟了过来。
“祭酒,你的丰功伟绩。”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易青怒道,“江子修你糊弄我!”
江商都惊呆了,“祭酒,你确定是我糊弄你?”
易青语塞,“分明是你黑我笛子。”
“我花钱了没有?”
又对视了片刻,易青恼怒甩袖,不搭理她了。
魂淡江子修,真难缠。
江商收好投影仪,准备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
她快步跟了上去,“祭酒~”
见女子不搭理自己,她又换了个称呼,“易青~”
易青回过头,淡淡道,“没大没小,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吗?”
江商作势要掏投影仪,易青加快语速,“你遇到冥,怎么不直接喊她微夜?”
“如果师尊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江商道。
“我介意!”易青道。
江商委屈的看着她,“祭酒你凶我。”
易青瞪了她一眼,转头继续研究花。
江商却依旧粘着她,见她弯腰也跟着弯下腰看去,好奇的问道,“易青,你在看什么?”
易青白了她一眼,转头走向另一边。
江商耸了耸肩,眼珠子微转,走到一朵花前,戳了戳花瓣。
那花迟钝的转向江商,一道声音在江商心中响起,“兵乱以来,过逾二纪……”
江商一愣,又戳了另一朵。
“苟圣化日济,远民怀德,将襁负而至……”
江商又是一愣,又戳了一朵。
“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
江商:“……”
这怎么跟朝堂奏对一样?
这些花什么情况?
振武军文化水平这么高吗?
还是……左相?
易青从她背后走来,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江商:“没有。”
“祭酒在想什么?”
易青也戳了戳花瓣,听着心中的声音,她道,“我在想左相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她好厉害。”易青感叹道。
“比祭酒还厉害吗?”
“当然比我厉害,”易青转头道,“你看你家祭酒我登皇了吗?连皇都没登,我怎么跟人家比啊?”
江商笑了,眼睛弯弯,“我觉得祭酒是最厉害的。”
“那是你笨。”易青白了她一眼。
正说着,那边响起心帝的嗷嗷嗷叫的声音。
原来,她回到身体,刚站起来,被辛憨憨一脚绊倒了,脸先着地。
江商面色略微古怪。
原来辛憨憨不是看不见,她是忍着到现在再报呢?
“祭酒,你说辛帝那剑心怎么恢复?”
易青:“她自己都没急,你急什么?”
江商:“……”
好像也是。
辛憨憨好像没有着急想恢复的意思,她天天跟着封帝他们到处跑,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不知道她回去看见羽帝会不会感到惊喜。
心帝刚嗷了一声,便整个人消失在这殿中。
包括战帝、辛帝等人,都消失了。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花朵。
一时间大殿再次空荡起来,只剩下江商、易青,猫和中间的光人。
四周,衰朽的白骨们依旧静静的守卫着大厅,从无懈怠。
黑猫:“过来过来过来!”
江商走了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阁下,请问我的朋友们是……”
“送到地上去了。”黑猫道,“星星刚恢复,看着闲杂人等会头疼。”
江商懂了,“见过皇者。”
光人点了点头,柔和的话语自江商心中响起,“我听说天道给了你任务,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江商毫不犹豫的掏出小卷轴递了上去。
而此时,冥帝收到信息,带着晨星一个瞬移进入了地道。
耳边还残留着心帝的大声比比,“祭酒!祭酒!我干大事了!给我加薪呗!”
晨星看着冗长的地道,若有所思道,“她头发是染的。”
冥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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