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朝着伏黑甚尔伸出了手,想着看看他身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在她把“战斗”压下去了之后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种完全空洞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啊。
但在还没碰到他的时候,草野花梨的手就被对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按住了。
“小鬼头就不要学大人做事了,”伏黑甚尔半坐了起来,难得有良心的说道,“不过,没想到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早熟啊…你是初中生对吧?”
眼神带着一种“你知我知但是这实在是不太好”的意思,话语中流露出满满的对草野花梨年龄的嫌弃。
被认成初中生的草野花梨:“…没有那种世俗的诉求,谢谢。”
她无语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咒灵能上学啊?我刚刚明明说了自己是咒灵的啊,不是人类的。”
看见伏黑甚尔的表情,她又急匆匆的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小鬼。”
她年龄算出来说不定都比眼前的家伙大很多——按照记忆来算,怎么也是老祖宗级别的人了才对。
伏黑甚尔微不可见的咧嘴笑了一下。
他的腔调懒洋洋的,整个人瘫在地上,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咒灵啊。不过有区别吗?总归都能用咒力,也都是人渣。”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那帮道貌岸然的咒术师,还是丑陋不堪又满是贪婪的咒灵,都是一样的。
他平等的看不起两者,毕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人渣?什么叫人渣…
哦,如果按照人类的情感残秽聚集来说,自己好像也确实算是“人渣”没错,这个逻辑是通顺的。
草野花梨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答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等等,你是在骂我吧!”
她憋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一个词,“你真的好过分!”
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不愧是咒灵啊,跟咒术师一样没有脑子。”
这只咒灵,骂人话说的简直是让咒术师都要羞愧的文明程度啊。
“你又在骂我!!!”草野花梨气炸了,“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她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结果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就听他拐弯抹角(实际上根本没遮掩过)的骂她了!
“我啊,”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闲闲地说道,“只是一只没有咒力的猴子而已。”
他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要是不打算杀我,就快点滚吧,我对奶孩子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小鬼头真是难缠又无聊。
草野花梨:“…那你这种猴子简直是能去演‘猩球崛起’的程度啊。你不觉得自己很凶残吗?”
她简直要把最近在虎杖悠仁那里学到的形容词都用上了,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连点基础的气愤都没有,让她感到有点挫败。
抖了抖头上的灰尘,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草野花梨望着窗外,想着真人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过来。
反正她是不指望身边这个家伙能跟她聊天了…原本对真人不说人话的嫌弃,都在这样的对比下迅速减少了。
“哦,对了,说起来孩子…”伏黑甚尔则是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似乎依稀记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摩梭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他恍然大悟的说道,“对,我好像有那么一个儿子来着。叫什么来着?”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儿子叫什么啊!”草野花梨被这句话问懵了,“又不是我生的。”
她甚至连这家伙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儿子是谁。
再次拍了拍刚换上一天、现在已经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运动服,草野花梨站起身来,打算稍微在仓库里转一转。
总不能真的一直等真人过来——万一她被耍了,这帮人就没来过,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等好几天,那岂不是很糟糕?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草野花梨茫然地抬头看去,才发现是被自己念叨“可能是有针对性的恶作剧”的其他咒灵到了。
外面似乎是点起了灯,花御逆光站着,影子被拉的很长,她原本捧在手里的漏瑚因为一时失手摔到了地上,把地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坑。
那张插着树枝的脸上震惊的张着嘴,她还是在草野花梨面前头一回出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似乎吃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剩下一个头还要艰难出门的漏瑚的视线在伏黑甚尔和草野花梨身上来回移动,仅有的那只眼睛几乎看不过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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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不,”他喃喃,“花梨,你…”
“我?”草野花梨疑惑的重复,“怎么?”
她只不过是去买了个零食,怎么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全都跟世界毁灭了一样?
“你…生…”漏瑚的表情惨烈的像是五条悟在他面前脱光了跳舞一样,“你生什么?”
“啊?”草野花梨更加迷茫了,“我生?我…生而不凡?”
这是要对暗号?她怎么不知道漏瑚多了个‘要把话嚷嚷出来让全世界都听到’的爱好?
边上的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
草野花梨不动声色的向后踹了他一脚,虽然对方懒散又迅速的挪了一下,根本没碰着。
漏瑚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啊,我来的有点迟,”真人从花御的身边挤了进来,高高兴兴的说道,“他们居然养了一窝小鸡!我就在后面稍微玩了一会…我错过了什么吗!”
他看了一眼漏瑚,蹲了下来,把对方的头重新摆正,然后又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花梨说,”花御原本不用开口就能传到别人脑子里的那种语言传到几人脑中,似乎是因为震惊,语序几乎都开始紊乱了,“是她生了个什么,好像还是跟眼前的这个人类。”
“哇哦,”真人也吃了一惊,“这么厉害的吗——”
他似乎是立刻就兴奋了起来,“特级咒灵和零咒力的人类,生出来了个什么东西??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嘴上说着“给我看看”,眼里却是“给我玩玩”。
看他兴奋的样子,估计如果真的上手可能就要开始用无为转变四处捏起来了——等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
草野花梨:“…他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的!”
她整个人都炸毛了,像是一只被生.涩的新手抓着尾巴狂逗的猫,“谁生了,是这个家伙生了!还给你看看——你们要生孩子我成全你们!”她也不是不能把这种没有的欲.望塞进去让他们有一下!
“喔,”真人话锋一转,“这样,他生孩子了吗?”
他好奇的蹲在草野花梨的边上,探头看向伏黑甚尔,“是呢,他的灵魂看起来也不太对,有变形过的痕迹,怪不得能生孩子——他也能改变自己的灵魂吗?”
思索了一下,真人似乎是有点沮丧地说道,“我还以为我是世界上唯一能使用无为转变的咒灵呢。这样一想,原来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啊。”
他叹了口气,“真可惜呢。”
草野花梨刚想解释不是这么一回事,就见真人对着伏黑甚尔甜蜜一笑。
“杀了你,我就是唯一了,”他高高兴兴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对了对了,这位刀疤嘴先生,你是被小花梨用了术式吧,所以说没办法动——哇,这就是缘分哦!”
草野花梨:“…哈?”术式是她下的,跟真人又是哪门子的缘分?
她不禁看了一眼仍旧平静的伏黑甚尔,“你没什么要说的吗?”不解释两句吗?
“我听不懂,”伏黑甚尔坦然的说道,“毕竟我只是没有咒力的猴子。”
“喔,人类居然自称猴子的吗,好别致,”陀艮看了看自己盘踞的触手,“我应该喊自己什么,嗯…章鱼?”
他点了点头,“感觉还不错。”
在这种混乱的对话和鸡同鸭讲的氛围中,漏瑚终于忍不住喷发了。
“都给我——”他嘶吼着说道,“闭嘴啊!吵死了!!!”
随着这一声喊叫,他头顶的塞子被推掉,微型火山中堵塞的岩浆直接向上垂直喷出,轰的一声,把房顶烧了个大洞。
室内温度逐渐升高,浓烟从漏瑚的头顶弥漫开来,热气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将在场的所有人包围。
“唔,”真人评价道,“漏瑚的脾气越来越糟了呢。这就是更年期吗?”
上了点年纪的人,总会有点间歇性的脾气不好,被人类称为更年期。咒灵原来也会有这种时期吗?
听到他的这句评价,漏瑚的塞子崩掉了第二个。
“我,没有,”伴随着仓库垮塌的声音,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更年期!”
“也对,”真人觉得有点道理,“毕竟你现在也只剩一个头了。”
漏瑚仅剩的那个塞子也被怒火冲开了。
随着岩浆的喷涌,很快,仓库右边的一排房间也陷入了火焰的包围中。
看着那一头即将烧毁的房间,伏黑甚尔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草野花梨有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伏黑甚尔说道,“似乎刚刚被我打晕的老太婆也在里面。”
他拍了拍身上因为屋顶破开而沾上的灰烬,“应该吧,我也忘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哇,那你要去救她吗?”真人趴在草野花梨肩上看向伏黑甚尔,“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哦。”
他脸上挂着笑容,口气却有种孩童般的残忍,“毕竟人类和咒灵不一样,被烧了肯定会死的嘛。”
“哦,”伏黑甚尔扯了扯唇角,“那就让她去死。”
口气冷漠,表情平淡,配合着身后的滚滚浓烟,简直是童话故事中的标准反派角色。
仍旧还记得自己是来找宿傩手指、正想着要不要去抢救一下对方口中“老太婆”,从而挖出一点相关线索的草野花梨:……到底谁才是咒灵啊?!
在这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虎杖悠仁应该给她颁发“咒灵楷模”的奖章,她绝对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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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真人乱七八糟且不着调的话里,草野花梨才农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是她来的太晚了。
真人他们早已经把这里连人带物都洗劫一空,所以草野花梨到的时候才会这么安静,毕竟大部分人都没了,什么都没有的屋子,也吵不起来。
“‘夏油’跟我说,这里有个术式是‘请神’的诅咒师,”真人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辫子,“应该就是这个人类打晕的那个吧?”
他眨了眨眼睛,一派纯良的说道,“我们当时没找到她呢……大概当时是躲起来施展术式了吧。”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只是想留着玩玩而已。
那个“老太婆”诅咒师大概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请来的“神明”上,但可惜的是,应邀召唤而来的并不是什么能帮他们一把的神明,而是比咒灵还凶残的伏黑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