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闭紧眼睛。
值得吗
她翻身,抱住林斐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胸间。
“阿斐,别怕。一切有我。”她说。
林斐嘴角翘起:“好啊,你现在什么都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优势,咱们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你啊,以后得多读读史书,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子懒散了。”林斐拢着她的头发,“读史使人心明,你是和亲的公主,身在异族,心明是头一等事。”
谢玉璋忽地“噫”了一声。
林斐问:“怎了?”
谢玉璋从她胸前放出自己的脸,道:“大虎姐姐也劝我以后要读读史书,说以我的身份,多读史才能头脑清醒。嫁妆里有全套的史书籍册,只是出发前事务忙乱,出发后一路上都坐车赶路,我还没来得及……”“郡主啊……”林斐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谢玉璋问她:“怎了?”
林斐叹息:“郡主是心有沟壑之人啊。
谢玉璋讶然道:“为何这样说?”
林斐道:“那年寿王妃做寿,你带我一起去了。宗亲的女郎们作诗,很是热闹。我看到郡主也动笔了,可写完她自己读了读,便团了扔一边去。你问郡主怎地团了,郡主说写的不好。”
“后来大家去看戏,我走在后面恰好踩到那团纸,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都说字如其人,诗亦如其人。那诗中之意……康乐郡主啊,明明心似无根之风,想拂边九州,可叹却身似弱柳,连四方的院子都走不出去。”林斐叹息。
谢玉璋沉默片刻,道:“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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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不留情地戳穿她:“不喜欢郡主的,明明是殿下你。”
谢玉璋被揭穿,不由讪讪,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从前,大虎姐姐又不能跟我们一起玩,别说蹴鞠、马球,出来走走赏赏花她都不行。她出个门寿王妃就唠唠叨叨,大家都不爱带她一起。”
越说,声音就越低,最后道:“大虎姐姐,也很可怜。”
帐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林斐问:“其他人呢?安乐殿下呢?福康和嘉佑两位小殿下呢?”
自重逢那夜,谢玉璋坦白了自己的秘密,林斐这些日子便时常提问。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以便遇事好做出更正确的应对。但谢玉璋那并不是梦,是回忆。回忆这种东西,充斥在脑海里,又杂乱无章,有些常被堆在角落蒙尘。
若让她自己去回忆,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重大事件,其他繁杂信息很难一下子整理出头绪来。
提问的方式便很好,由一个问题触发,便往往能拎出一串有用的信息。
“安乐姐姐,”谢玉璋闭眼,“死了。”
“……”林斐问,“如何死的?”
“安乐姐姐生得漂亮,又是公主。那些乱兵以淫乐宫妃贵女为乐,她被黄允恭的儿子掳走了,她以发簪自戕了。”
林斐沉默许久,道:“所以那时候,你不生她的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虽然是她们推动我做了和亲的那个人。可我活着,她们都死了。”谢玉璋说,“淑妃娘娘是自缢的。她年纪虽大,也生得好看,一样受辱了。”
所以跟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斐的心揪起来:“那,两位小殿下?”
谢玉璋的声音变得涩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们后来也没有能力大肆寻找了,使了些钱给宫中旧人。可也没人说看见过她们的尸体,听说那时候宫人尸体是一车一车拉出去的……”她说。
林斐难过。
谢玉璋握住她的手:“但我,但我和亲之前,反复叮嘱过福康和嘉佑,宫中若见火光、若闻尖叫,便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往东宫跑!”
林斐眼睛亮了。
“是了,东宫乃是重地,虽也在禁中,却自成一宫,墙高门重,还有东宫卫!”她欣喜地说,“殿下这个思路很对。且这种时候,皇帝和太子都是要生擒的重要人物,乱兵们便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