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说:“师父已经离开了。就像以前一样,去很远的地方。”
程陨之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他话语中的含义。
他一下收了眼泪,全然不顾石门完全没有打开的痕迹,充满希望的、天真地说:“他又去很远的地方打魔修吗?怪不得我怎么叫师父都没有应。”
俞子帧不再说话。
他带着小师弟往山下走,还有部分残余魔修在山腰奋力顽抗,却也抵不过剑修的一挥之间。
要成为将军,也不过需要斩这么多的头颅罢了。
程陨之感受着略有些不同的灵力,恍然道:“师哥,你什么时候变成金丹了呀。”
俞子帧摸摸他脑袋,眼神依旧直视前方,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他缓慢道:“之之,跟仙君说过了吗?”
程陨之道:“仙君是谁?”
俞子帧:“你那镜子。”
程陨之仍不懂仙君是谁,但他知道,仙君没了。
他神情恍惚:
“镜子摔碎了。”
他的朋友也消失了。
他们冲出火势,看见不少村民在山下聚集,水里提着桶和铲子,要上山灭火。
见他们下来,赶紧说:“俞小哥,刚刚有鬼鬼祟祟的人往山上走了!这火恐怕是他们烧的!”
“就是!问他他还不应!”
“人家不安好心!”
俞子帧嗯一声,无言地谢过,逆着风继续往前走。
他腰间还别着一个芥子袋,那是师父昨天夜里递给他,要他给之之买的洗髓丹,花了宗门库房中的大部分钱,差点连继续修建灵门殿的工钱都结不出来。
师父这么说:“什么灵门殿,停一停又不碍事,之之可一直在长啊!”
少年道修眼里仍残留着火光,脸边血污,沿着脸颊侧边往下流动,最终滴落在衣领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能让他从筑基一举突破到金丹,而没有任何感觉。
该死,都该死。
突然,血污被布料擦去,程陨之问:“师哥,那我们该去哪里?”
俞子帧犹如大梦初醒,才发现,自己怀抱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小师弟。
他把程陨之放下来,让他牵着自己。
俞子帧蹲下来,程陨之才发现,师哥脸上也有两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被滑落的泪珠擦洗过。
师哥说:“之之,你想去哪里?”
程陨之想了想:“我们还要继续斩妖除魔吗?”
俞子帧:“等我们都有力量的时候。”
如果他强大到结界能护住这座山,神识遍布方圆几里,不放过任何一粒草籽,那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他能识破魔修调虎离山的阴谋,那他的小师弟则不会受魔修侵扰,不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也不会抱着他,问师父在哪里。
程陨之:“那我们先帮叔叔婶婶他们灭火,再去找个地方,变得有力量吧。”
是啊,灭火。
他们一齐抬头,望向仍在燃烧的长津山。
金红的色泽充斥着师兄弟两人的瞳孔,一个火焰在燃烧,而另一个则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