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峰顶上有那么一撮积雪瞩目,所以世人皆将目光集中在积雪的凝结与融化上,却忽视积雪之下,山峰的牢不可摧。
他简简单单起手,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摆撑场面的剑花。一招一式,都是这套剑法的最大化,最精准的表达。
长袖在程陨之面前轻飘飘落下,他才猛然回过神。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颈边,发觉已然被震撼出一手冷汗。
顾宴收了剑,见程陨之怔怔地站在旁边,手搭着自己的脖子。
怕他被剑气波及,走过去问:“我的剑气伤到你了?”
程陨之摇头:“没有。”
停顿片刻,又问:“这是什么剑法?”
顾宴道:“这是我原创的剑法,现在全部教给陨之。”
程陨之开玩笑道:“若是我学会了,是不是能有仙君的一半厉害?”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顾宴真的点头承认了。
程陨之惊讶道:“光凭剑招本身?”
顾宴:“所以很难学。”
程陨之握着截阿神剑,看了看这柄据说斩过鬼蜮头头的神剑,发觉它绷紧了剑身,像是要在他面前露出最锋利的一面。
拍拍它时,神剑还特意嗡嗡两声,骄傲地绷直了自己。
顾宴道:“别理它,试试看。”
程陨之凭着记忆里的动作,尝试性地挥舞起来。
他练剑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对剑招的理解。
可是顾宴的剑法——无论怎么使劲,都觉得差三分意思。然而就是这三分,就能失去绝大部分的威力。
偌大空地上,雪青外袍的青年长袖翩翩地舞着剑,动作里带着他特有的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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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陨之皱着眉停下来,调整半刻钟。
这次,他换了个重心,试图让剑法带上独具一格的厚重和凌冽……
也失败了。
他感觉不太对,这套剑法毕竟是顾宴自己创造,带着无数仙君大道残留的痕迹,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学会的。
程陨之回望,见顾宴站在原地,静静注视他瞎学剑。
程陨之:“……”
“师尊——”
为了避免伤到人,他特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于是说话都变得费力起来,他拄着剑,懒洋洋地高声喊道,
“你教教我呗——”
一瞬间目光的错位,让他忽略了那位云中君喉结的滚动。
顾宴顺势走来,程陨之正打算把神剑还给她,重新观看剑招演示时,顾宴又把剑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自己握着。
程陨之一头雾水:“怎么?”
背后那人没有回答,只余留神剑不满地轻鸣声。
截阿仙君从背后拥住他新收的爱徒,左手虚揽,右手包握着爱徒抓紧神剑的手,紧拥着、亲密地裹挟着他。
要用全身气力的走向,来做他的引导。
顾宴揽着他,让他放松,顺着他的力道挥、刺、劈。
简简单单的剑招被不同搭配组合,再从顾宴手中使出来,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灵力如洪般倾泻,短时间内,就泄了个干净。
所有剑招使完,程陨之仿佛被抽空了全身气力。
他吃力地用剑支撑住自己,黑发垂落,汗如雨下,唇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气,眸色却明亮至极。
他从顾宴的指引中,触摸到了那一层神秘的领域,只要是爱剑、练剑的人,都会为此而动容。
仅仅是触摸片刻,也足够使他心情激荡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