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陨之倒也没想过这阵仗,他叹口气,摇了摇头,从眼前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菜,听见身后酒杯磕桌面的轻响。
刚才那杯酒,总不能现在才喝完?
没有别的动静,程陨之慢条斯理,也夹了筷子菜到顾宴碗里。
他抬眼,注意到顾宴雪白脸颊缓慢染上薄红,意识到:他是不是也喝醉了。
程陨之喃喃:“在场三个人,不能都一杯倒吧?”
结果还真是。
顾宴并没有多余举动。
他直视程陨之,脸上没有了之前挥之不去的沉默和腼腆,现在单单坐在那儿,就是位气势威重的元婴道君。
只是这气势,未免比元婴要深沉太多。
然而程陨之走过天南地北,也没走过元婴道君们的洞府,自然不知道其中区别。
他挥一挥手:“阿宴?顾宴?顾日乌?顾白鸟?”
本来喊得是字,后来就变成了奇怪的诨号。
如果顾宴清醒,定要和他理论一番。
然而他并不清醒,看了青年片刻后,简简单单抬起右手。
“过来,陨之。”他道。
程陨之可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难不成,一杯酒能将他的新晋郎君喝到改性?
试探性的,程陨之凑过去:“阿宴?”
顾宴皱眉,轻声:“又乱叫。陨之,叫师尊。”
程陨之:“……”
合着您还在演之前他那话本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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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点别的什么不好,偏要截阿仙君和他那祸国蓝颜的师尊弟子情?!
虽说你顾宴冰雪气质,的确和截阿仙君有几分相近,但总不能扒着人家模子演吧?
……不过别说,怪像的。
程陨之满脸迷惑,假装顺从,被揽着从一把宽椅移到另一把上,伏在顾宴肩颈前。
顾宴看着他,难得露出一丝细微笑意。
“这周不好好努力运功,还不叫师尊,陨之,你可知你入门前说过什么?”
不,他话本里没写这段。
自由发挥,这他在行啊!
程公子哪里怕他这演出来的“威严师尊”,他讲过的话本多了去,胸中自然有一套应付法门。
不仅没被吓到,反客为主,直起背脊肩颈,桃花眼明媚至极。
他轻声,慢悠悠道:“叫什么师尊啊,叫相公不是更好?”
没等顾宴反应过来,他用力一推往后退去,自然而然站到地上,拍了拍自己压皱的漂亮雪青外袍,整理领口几个金灿灿的玲珑小流苏。
顾宴往前伸手,没抓住他。
反而看着他大摇大摆走路,踏出门前还回过头,对他招招手。
相公。
他用口型做出这两个字,悠然朝房里去了。
顾宴忽然笑起来,那点腼腆重新回到他身上,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轻拍左襟,拍散那点本就不存在的酒味。
程陨之作势要关上房门,正遇到一只脚从外边踏入,将房门重新推开。
程公子后退,上下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