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刁奴20

“林婉容,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子!我要日日缠着你们,看你们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宫婢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双腿已经断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僵直着,杖责依旧没有停,随着口中不停吐血,惨叫渐渐没了声息,最后,杖棍打下去的,已经只是一具人形的血肉了。

行刑的宫人早已习惯了这副惨绝人寰的场面,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见没了动静,上前一探鼻息。

已经死了。

这便熟练地将人拖了下去,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李溯对这宫婢并没半分可怜的心思,他对林贵妃的做法也毫无意见,上位之人决定下位之人的生死,这就是皇宫的规则,他们只不过是顺应规则而已。

只是那宫婢的叫骂,让他眼中阴霾更甚。

“做个风水局镇住她。”

这话刚说出口,突然一股怪风迎面吹来,寒凉如风雪扑面。

等李溯爬上自己的车辇,在宫殿中躺在贵妃榻上准备小憩的林贵妃觉得有什么滴在自己脸上。

一睁眼,一具无头尸站在她的面前,弯着腰,仿佛在用不存在的头颅看着她,碗口大的断头处,离得极近,从里面正往外一滴一滴渗着血。

“啊啊啊啊!”

贴着黄符的长乐宫里再次传来尖声惊叫。

于嬷嬷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从那日辰王府上的宴席回来开始,林贵妃就会这样时不时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于嬷嬷觉得,大约是被那日的无头尸魇着了,因为每回她们冲进去,都没见到什么东西。

“那些道士到底有没有用!那东西又来找我了!没用的东西!都是废物!”

说罢,林贵妃扑到妆镜前,果不其然,惊吓过度的容貌,看起来好像又老了几分,眼角的皱纹连妆粉都遮不住了,平日里的美目也泛着血丝,肌肤呈现一种疲倦的老黄,全没了年轻的状态。

“去溯儿府上,让他的妾室把那丸药拿来!”

人参,乌鸡,紫河车,能吃的补品她都吃了,眼下,只有让那位璃夫人交出那丸药了。

再以这副衰败的面容见皇帝,对她极为不利!

李溯还未回府,辰王府中,鸢儿望着拿着一包袱银子衣裳钻狗洞的阿璃,笑得十分温柔。

“夫人,可要拦住璃夫人?”

眼看着对方费了半天力,已经钻出去大半身子的人,护院有些无语地问。

这位阿璃姑娘,怎么就这么能折腾,这才几天,就又准备上演一次外逃。

“不必,我知道她要去哪儿,等王爷回来,让王爷处理吧,安定侯到底是王爷的势力,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两人望着彻底钻出去,一溜烟没了踪影的阿璃,没注意那墙头看了半天的一只野猫慢悠悠起身,沿着王府的墙,纵身跃下。

...

琥珀蹭到戚嬷嬷身边的时候,对方正和绿衣在厨房里准备茶点,厨房的人就见那在东宫堪称横行无阻的白猫咪咪呜呜地叫唤了一通,就跳上了厨房案几,趾高气昂地望向厨房里的厨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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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碗银鱼蛋羹给它,别放盐。”

戚嬷嬷交代了一句,厨房的人立刻点了点头,开始伺候猫主子。

如今东宫上下都如铁桶一般,没人敢对戚嬷嬷说个不字,也是戚嬷嬷管理得当,月钱好处比之前多了不少,各司其职,嬷嬷也没有捏着主人的权利行私欲的意思,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一点,今日登门的赵子勤感受最为明显。

上一次来的时候,东宫还有萧条之色,今日来,东宫里巡逻的侍卫,亦或是带路的小奴,都神采奕奕,待再次进了卉园,见到棋局前的李缜,赵子勤不禁觉得有些神奇。

如果说上次见到的李缜丰润了不少,现在的李缜,就称得上一句松柏融雪,丰神俊逸。

他见过对方辉煌的往日,因此察觉得出来,如今的李缜,似乎回到了那辉煌的模样,又到底有些不同。

举手投足间,多了沉静之意。

一身山川黛色的常服,那面料是上好的暗花缎,织出一片山海暗纹,又有鹤影翔于肩缝,比起辰王的好奢靡做派,李缜端的是隐于山林的模样。

赵子勤朝四周望了一圈,当下感叹出了口。

“你倒是越过越舒坦了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安定侯打上门要打杀的那位嬷嬷,穿着天水碧的宫装,带着一连串下人走进卉园,不消片刻,便在棋局边搭起了茶案和食案。

那茶点心立刻就吸引了赵子勤的注意,点心全身通透,只有中心有一轮圆月般的白色馅料,如临水月,异常精致。

光是这道点心,赵子勤便知,李缜何止过得舒坦,简直是过得舒爽。

“雾山茶露,水月秋点。”

戚嬷嬷将一盏茶和一碟茶点推至两人身侧,便安静地坐在旁边,起了小泥炉,焙着热水,温茶。

一口茶露抿下,唇齿都是极淡的茶香。

所谓雾山茶露,并不是茶,而是指秋日山间云雾渐浓,结于茶叶尖的露水,采集后和那茶叶尖一道烹煮,便能有比寻常的茶更加清远的味道,这东西不算珍贵,只算是巧思,图个雅兴。

那水月秋点才是绝妙,入口有些清寡无味,咬破了中间的白月,才吃出那是芋泥,甜味清润,配上茶露,若有似无的清甜,让人心绪都安静下来。

“我听说,皇帝将你的赋税改制,让给辰王领了功?”

李缜笑得清浅,执了一颗棋子放到棋盘上。

“子勤的消息还是灵通。”

赵子勤默认了对方的话中话,盲抓了一把棋子放到棋盘上,数了数,是个双数。

“说吧,你想如何?”

两人将棋子放回棋盒,李缜执了白子,赵子勤执黑,两人局起。

“子勤以为,辰王于这差事如何?”

“嗤——他办过什么差事?不过是凭着林贵妃的媚上,行些宵小计策,私欲太重,办民差,若非六部相助,迟早出事。”

赵子勤十分看不上李溯此人,被裕成帝和林贵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皇子,莫说为民办事,连田间都没踏过一脚,不知民为何,何以泽民惠?

“子勤可还记得,当年那一千五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