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五爷13

霍琛到沈云悠的信时, 他正在新界亲自看一栋带院子的小楼。

这小楼是最近才建好的新楼,是时下最风靡的欧式风格,在一众新界的欧式楼墅里, 外表看着倒也寻常。

“一梦?”

霍少帅看着纸上陌生的文字, 愣了愣,又看见接人的地址是个妓馆,嘴角抿了抿, 还是吩咐下面人去办了。

这一日傍晚,凤五爷的车就停到了胡同口, 里面出来的却不是凤玉衡, 而是浓姐。

云悠没穿学生服,一身粗布旧衫就坐进了昂贵的车里, 也没询问关于凤五爷的半个字。

毕竟, 凤五爷现在不是她的目标。

“五爷送给如云小姐的,今天实在抽不开身,今晚就不来看如云小姐了。”

浓姐堆着谄媚的笑, 将一个黑绸布的袋子塞进了云悠的手提布袋里。

“哦。”

云悠懒懒答了一声,不看也知道,大概是凤五爷送来的钱。

正好, 她也该攒攒钱了。

大都会舞厅的厅内仍旧满座, 但来此销金的常客们今日却噤若寒蝉, 心中大呼见鬼,为什么军阀的人会出现在舞厅?

来舞厅的军官很寻常,可是霍家的少帅来舞厅却十分不寻常。

浅褐色的眸子扫过周围,朝舞台上正扭着腰唱曲儿的小姐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浓姐从台后忙不迭迎上来,领人上包厢。

望着军装飒立的霍琛, 浓姐刚想开口询问是否要叫如云过来,却见对方身后已经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姑娘了。

那姑娘穿着普通的布衫旗袍,样貌不错,穿得却寒碜,一时间让浓姐有些难以判断,这是个什么角色。

哪有跟着军爷的女人穿得这么朴素得?

“不用打扰如云小姐,少帅来听听曲儿。”

霍琛的副手上前,传达了霍琛的意思。

浓姐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姑娘,心里有些纳闷儿。

等霍琛带着被突兀接来舞厅的一梦坐到包厢里,舞台上的灯光就突然暗了下去,只留了一束暗淡的幽光照在舞台中央。

接着,悠扬的乐声响起,一个慵懒的身影来到幽光处。

台下的人纷纷凝神静气,看着台上那身着银色洋裙礼服的美人。

银色的洋裙镶着银色的亮片,顺着傲人的曲线直直落到地上,像银色的瀑布,落在月色笼罩的月池中。

美人就站在月池中,手臂上缠着银色网纱的长手套,修长纤细的颈脖间空无一物,唯有几缕发丝垂当做饰物,再往上,头上也同样没什么装扮,只有一朵白色的木兰花,簪在绾发间。

这明明是一袭奢靡的华裳,却被如云穿出了一水雅致。

“犹记庭花昨日,不见旧人娇颜;春花秋月冬落雪,经年不见故人寻;别了罢,别了罢,吾将东去,吾将东去;东去见春华,东去见秋月,东去见落雪,东去归吾心。”

这是一首满是别离之意的歌曲,曲中的人们聆听者,跟随着歌者一同东去,仿佛他们也瞧见了春日的花,秋天的月,冬日的雪,这一切,都冲淡了别离的凄凉,这不是悲伤,这是洒脱。

一梦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沈云悠,眼角无知无觉地流下一滴泪水,砸到地上的毯子里,无声无息地隐没了。

和一梦的恍惚不同,霍琛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人,他总觉得,那人唱歌时,就化作了一缕云朵,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即便你伸手去抓,也会从指缝间飘离。

她既没有拘束,也没有在意。

台上已空,台下还沉在那洒脱的别离中。

等一梦从恍惚中回过神,面前已经升起了香茶的热气,热气那一头,正是巧笑看着自己的银服美人。

“得了什么顿悟,半天回不过神?”

云悠端起霍琛推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盏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浅浅的口脂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