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父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去，看见明明只是简单利落的卫衣牛仔裤、都穿出一身矜贵气度的卓星辰，在这个人人不是大衣厚袄、就是羽绒服的嘈杂人群里，就像是混入鱼目里的珍珠、也像是误入灰扑扑狼群的小白羊，在好奇地左顾右盼。
卓父赶紧搁下手里正在宰杀的鱼，匆忙地在一旁的鱼池里洗了洗手，快速地大步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卓星辰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充满生活气息的热闹菜市场呢，一扭头，突然看到卓父出现在眼前，顿时意外地愣了愣，“我、我晨跑无意中跑到这边来了，就好奇看看。”
卓父用“他是城里的孩子下乡长见识”的语气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又吵又挤的，到处磕磕碰碰，小心把你衣服给碰脏了。对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不冷吗？”
“我刚跑步来着，不冷，还出了些汗。”卓星辰说话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卓父，发现他穿在身上皮质的围裙有些湿漉漉的，还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和鳞片，身上有股浓厚的鱼腥味。
卓星辰暗自一愣，他大清早的在这卖鱼吗？
循着他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处鱼摊上，大伯正在给客人捞鱼，而正在给人称重收钱的卓棠，还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卓星辰微笑地招呼回去。
卓父注意到，扭头看了一下，引着他往那处鱼摊走的同时介绍，“这是大伯的摊子，他承包了镇外的不少鱼塘，做鱼虾蟹的养殖生意，每年还种了不少莲藕荸荠。趁这过年需求量比较大的时候，正好又出一批货，所以我来给他帮帮忙。”
卓星辰注意到他围裙下面，还穿着背带款的捕鱼皮衣，就问，“这鱼是昨晚才捕出塘的吗？”
“对啊！”卓父点头，“现在人就比较在意鲜活这个问题，放了一夜有些焉焉的鱼，哪怕没死都嫌弃。只有活蹦乱跳的，才卖得好。”
卓星辰立马想到，“那你们昨晚岂不是大半夜的去捕鱼了？这大冬天的，这么辛苦吗？”
大半夜的，气温都零下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卓父不以为意地笑笑，“都是生计。”
说话间，走到鱼摊，听到客人抱怨，“老板你快点帮我杀一下啊！我还赶着去抢新鲜出锅的豆腐呢！”
“来了来了！马上哈！”卓父立马上前帮客人杀鱼，边还回头交代卓星辰，“这里脏，你别在这里呆着。再说你现在不跑步，一会就该冷了。赶紧回去加衣服，别冻着了。”
卓星辰见大伯在忙着给客人捞鱼，卓棠在忙着称重收钱，而等着杀鱼的客人好几个，卓父一个人似乎忙不过来，就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没事，我来帮忙吧。”
说着，就拿起大伯杀鱼刮麟的刀，朝一旁等着杀鱼的中年男人道，“大叔，你鱼给我吧，我给你杀……”
“哎别别别……”大伯给客人捞好鱼一扭头，就见卓星辰要碰他那脏兮兮的杀鱼刀，赶紧快步过来阻拦道，“这脏活你小孩干不过来，别弄脏你衣服。”
说着，就拿过卓星辰手里的杀鱼刀，还他走开点，“别在这里玩，小心这血水鱼鳞的溅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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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父倒是没有娇养孩子的习惯，在一旁边杀鱼，边笑盈盈地问被赶到一旁的卓星辰，“你还会杀鱼？刚看你拿刀的架势倒是不错。”
“嗯。”卓星辰抿唇含笑地点了点头，“以前学过。”
他以前演过一个以卖鱼为生的少年，为了符合人设，他特意跟卖鱼的师傅学过怎么杀鱼刮麟，学得还挺熟练。
卓父微愣，看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正纳闷他为什么特意去学杀鱼，就听到一个买鱼的老妇人问他，“哟，卓老二，这谁啊？长得可真俊！”
卓父倒是想一脸骄傲地说“我家孩子”呢，但没鉴定前又不好开口，只扭头朝她笑笑，问，“赵婶子怎么今天亲自出来买菜？”
“嗐！还不是我家那外来的给闹的……”赵婆子跟他唠了几句家长里短，还是不放过地问，“你还没说这你家谁呢？好像不是你家越崽子吧？他长得没这么亮眼啊！”
卓星辰不忍卓父为难答不出来，就上前去朝她伸手，“阿婆我给您杀鱼吧！”
赵婆子一愣，她在这乡下地方粗糙地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得有人这么亲切礼貌地敬称她呢，顿时合不拢嘴地把手里的鱼递给他，“哟！行！小伙子可真有礼貌！哪的人啊？”
“就这秋水镇的。”卓星辰接过鱼，拿起一旁闲置的杀鱼刀，利索地给鱼开膛破肚。
看得一旁的卓父挑眉，还真的会啊？而且看着那么精致清贵的人，掏鱼内脏的时候，一点都不嫌脏，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哟！你可别蒙阿婆我！”赵婶子不信，“就你这口音，一口的京腔味，就不是我们这的人。”
卓星辰利索地给鱼掏完内脏刮完鳞，还用一旁的水管把鱼冲洗得干干净净才交给赵婶子，“阿婆您可真是见多识广，这都诓不了您。这是您的鱼，您拿好。”
特别是他那张盛世美颜，又乖又甜地冲她一笑，顿时把赵婆子给哄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拎着鱼、满意走了，连最初想知道卓星辰是谁的问题都忘了。
这让一旁也等着杀鱼的中年妇人看得轻笑，“这漂亮的人不仅说话漂亮，做的事也漂亮，都把赵老婆子给哄得找不到北了！”
卓星辰赧然地抿唇笑笑，“婶子您的鱼，我给您杀吧？”
“行！”中年妇人痛快地把鱼交给了他，看着他唇红齿白的少年脸，杀鱼的动作却无比的利索漂亮，还透着一种力量感的优雅，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不过她形容不上来，只说，“这杀鱼的动作也漂亮，比卓老二斯文多了。”
卓父闻言侧首看了看正在杀鱼的卓星辰，与有荣焉地颔首，“你这一手确实不错，漂亮还不是花架子。”
卓星辰笑笑没解释，他这是特意为了在镜头前表演而学的，自然追求美感。
不过他这一手利落漂亮的动作，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等卓星辰给中年妇人杀完鱼，就立马有个年轻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拿着鱼递给他，“小哥哥，你帮我也杀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