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川,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不怎么样呢。”
门锁开启和略带讥讽的熟悉声音一同响起。
殷崇满脸得意地走进了这间污浊不堪的囚室,身着军装肩章上的五颗将星无比的嘲讽。
殷崇用低劣下作的手段,靠着背叛恩人挚友才得到的一切,却被殷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高调炫耀着。
顾辞川湛蓝的眸子里迸出惊心动魄的恨意,却因为被戴上了口套不能说话,只能愤怒地呜呜叫着。
顾辞川恶狠狠地瞪着殷崇,像是一头暴戾的凶兽般带得身上坚固的铁链不断挣动,如果不是全身被束缚着,恐怕眼前的殷崇早已经被顾辞川徒手拧断了脖子。
殷崇扫了身后的下属一眼,立马有人会意地上前几步取下了顾辞川的口套。
“殷崇,你还敢来见我?”顾辞川一字一顿地寒声质问道:“这些年以来,我哪里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
殷崇随意地对身后的下属挥了挥手,他们垂着头退了出去,很快这间囚室里只剩下了殷崇和顾辞川两个人。
“是你自己蠢笨轻信于人,怪不了我。”殷崇的面容变得阴鸷而扭曲:“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却把我当条狗一样让我当个准将就随意打发,愿意去讨好桓州都不愿意帮我哥哥那么要紧的职务竞选,谁稀罕你这点渣碎肉汤?”
顾辞川听着殷崇自欺欺人的辩解,知道对于他这种生米恩斗米仇的自私之人不必再多说什么,沉声问道:“你们并不杀我却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殷崇眸光一闪,想起十大家族那残忍的决定,心底也忍不住起了几分愧疚,不过这情绪却也只是稍纵即逝。
联邦使团突然到访帝都星,十大家族的高层们便联手决定先将顾辞川秘密押送到那个偏远的监狱卡特拉斯,等使团离开后再把顾辞川遣送回来完成他生育机器的使命。
不过这一切,现在的顾辞川都不必知道。
殷崇冷哼一声:“我们决定先将你拘押至卡特拉斯一段时间,我劝你被遣送的途中老实一点,否则会被即刻绞杀。”
“卡特拉斯……为什么?”顾辞川满眼不解,殷崇只置若罔闻地往外走去,顾辞川眼见殷崇就要离开还是忍不住问起一个他日思夜想的问题:“殷崇,站住。”
顾辞川有些艰涩地蠕动薄唇:“如今的虫族前线战况如何?阿瑜她……”
“死了。”殷崇满脸随意地答道,一个月前的前线战场被虫族偷袭大败,主战场全面溃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下场?
顾辞川的蓝眸一缩,连殷崇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
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虚空,湛蓝的眸子像是两颗死寂的珠子一般嵌在眼眶中,目光空洞,像是一具活死人一般。
无论受到多么不公残忍的对待,顾辞川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心如死灰,弥漫着痛彻心扉的绝望。
阿瑜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忍辱负重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连向这些人复仇的念头也再也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有狱警在他的手臂处注射了远超寻常分量的肌肉松弛剂,然后他们一脸凝重地手持电击棒,小心翼翼地松开锁链,准备把他关进封闭的拘束箱里。
顾辞川目光空洞死寂,毫不挣扎地任他们动作,像是世间万千事物都再也无法让他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忽然囚室外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人仰马翻地变得分外嘈杂起来,有一部分的狱警慌里慌张地走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
剩下的狱警们面面相觑地等了一会,为首的人挠了挠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算了,先把犯人关进拘束箱里我们再出去看看情况。”
几个人七脚八手地拖起顾辞川,动作野蛮粗暴地再度用锁链把他束缚好,正准备把他塞进拘束箱里,然而一个人忽然惊叫一声,像是有了什么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很快整个囚室变得人仰马翻起来。
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切,顾辞川却只是满脸厌世,漠不关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搭在了顾辞川的身上。
就像是三年前,亚尔维斯疗养院的那个雨天。
“……阿辞。”
他日日夜夜都在朝思暮想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唤道。
像是溺水之人不顾一切地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顾辞川颤抖着睫毛,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
女人的侧脸染满了将要干涸的血迹,在晦暗的视线里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凛冽漠然,此时此刻却漾满心疼:“阿辞,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