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带着联络耳机坐在他对面，板着脸敲了下桌子：“态度端正些。”
狼顿了一下，稍微坐直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又是一阵气恼。凭什么听她的，这该死的身体本能！
苏颜轻笑一声：“怎么不装导盲犬了？”
狼别过脸，冷哼一声。
苏颜：“你和那三个妖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在现场指认你？”
灰狼斜了她一眼，冷笑道：“还不是那么回事，那三个开黑诊所的，赚黑心钱，我看到他们，就让附近的村民举报了。”
苏颜：“哦？是让人举报的？那为什么他们说你也想要从他们那里买仙气？”
灰狼手指轻轻握了握，抬眸道：“举报确实是我让人举报的，我也确实是想要从他们那里动手术，只不过不是给别人做，而是给我做。”
见对面两个妖警没什么反应，灰狼无趣的伸了下长腿，继续道：
“你看到我养的那个人类小姑娘了吧？脆弱的很，摔倒都会擦破皮，眼睛又看不见，最近听力也开始退化了，我把我的仙气给她一半，这样她踏入修炼的路，变得健康，而我永远是狼，还能陪着她。她那么蠢，在能看到之后估计也分不出狼和狗，我就继续当导盲犬就成。”
苏颜看看这头年轻的灰狼，神色有些复杂。
妖气修炼的妖始终比仙气修炼的要更强一些，而眼前这头年轻的灰狼大概一开始就是用妖力修炼的，因为天赋极佳，所以在面对仙气的时候，仙气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他的体内。
这放在谁家，都是家里的骄傲。
也不知道这头年纪轻轻的狼是怎么自己跑到深山里来的。
苏颜沉吟了一下，道：“之前那小姑娘说，她爸爸每个月都会过来一趟，他爸爸难道没看出你不是狼吗？还是说她爸爸知道却一直没有拆穿你？”
苏颜记得那女孩还说过爸爸给她找的导盲犬还有证书呢。导盲犬证书，就这狼？
灰狼听了，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哪有什么爸爸，君君的爸爸不是个东西，早就把她给丢了。是我捡到她的。”
灰狼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那时候她才七八岁大吧，被她爸爸丢在山里，哇哇大哭，哭的整座山都能听到了。我那时候刚刚赚了点钱，就打算买个山头自己住，正好就听到小孩哭，就好奇跑过去看了看。”
因为在山上，他正撒欢的跑，听到孩子哭，也就直接用原型过去了，还很坏心眼的想要去吓唬下小孩。
“君君那时候还小，感觉到有毛的东西靠近，一把就薅住我的耳朵，高兴的问我说，你就是我爸爸给我买的导盲犬吗？”
灰狼抬头摊了摊手，“我能说不是吗？这孩子已经哭了一上午了，哭的都要不出声了，像是只小猫一样细细弱弱的，又目盲，我就想着先哄一哄，等着她爸爸回来了，我就把孩子送回去。”
“谁知道，我陪着她等了一天又一天，中途还出去买了好几次饭，这孩子的爸都没回来。这小孩还傻乎乎的，以为买饭的是她爸爸，才不是！买饭的是我好不好！”
灰狼得意的扬扬唇：“不过也对，我养了她这么大，叫我声爸爸应该的。”
“后来，就没办法不继续装下去了，在一起时间长了，都要有感情的，我不忍心告诉她爸爸根本不存在，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瞒下去。我从山下扛了水泥，搬了砖，亲手建了个小屋，还拉上了电线和网线，能让她在家看电视上网课，还给她买了阅读器。阅读器真是个好玩意，随便一点就能够将文字读出来，可方便了。”
“我穿着西装，一个月左右出现一次，当她的爸爸，一开始我还不敢说话，只是压低声音装作不耐烦吓唬她免得她靠近，但是后来估计这孩子已经忘了爸爸的声音了，我就开始和她正常交流。”
“她以为她那黑了心的爸每天还让人给她送饭呢，真是傻乎乎的。”
灰狼也忍不住笑了。
苏颜看着这头灰狼，不一会身边的搭档回来，将一沓资料放在了苏颜身边。
苏颜简单翻了翻，然后将其中一页立在灰狼面前：
“看看，这个是你吗？”
那是一张大学的学位证，四十多年前的了，还是工业工程专业的。
照片上的妖满是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看上去就是个欠社会毒打的小崽子。
之后，还有这妖的一些工作，都没做太长时间，估计有一阵还赚了点钱，要么怎么打算买山头呢。
灰狼点点头，承认了：“对，就是我。”
他看向苏颜，道：“警官，我这也不算犯法吧，我其实举报有功啊，而且在我发现他们开的这种黑诊所太血腥之后，我就放弃了剥夺仙气的想法，我连犯罪预备都算不上啊，我顶多还在犯意表示阶段，你们不光不能抓我，还要给我锦旗。”
苏颜敲敲桌子：“坐好，谁让你起来了。”
看着这头没正行的狼重新坐好，苏颜道：“是拿锦旗还是手铐还要看后续调查，至于那女孩的父亲，我们会发函给当地公安局让他们调查，如果属实一定会让他受到法律的惩罚。”
灰狼点点头，还是道：“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再是君君的爸爸，我会一直照顾她，而不是将她交到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家庭中。”
女孩那边，
女警温柔的问道：“你叫叶君文是吗？不要紧张，你的大狗狗只是被带走调查，他之前可能在你没有看到的时候，和别的犯罪的妖打了一架，我们过去问问情况。”
君君两只手攥在一起，目光空茫找不到方向，她有些焦急的道：“可是，大成没有开灵智，他不会说话的，他很怕黑的，也有些怕人，我怕他被带走之后可能会害怕，警察姐姐，我可不可以在大成身边，我保证不说话，就听着你们问问题好不好？”
女警摸摸她的头，道：“没事没事，那边检查很简单的，你的狗子也很听话不是吗？你告诉我，之前有没有发现你家大成偷偷跑出去的时候，或许他在你睡觉的时候去打架了呢？”
君君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睡觉了的时候大成是不会离开的，应该是在白天我听电视的时候他跑开了，打没打架我也不知道。”
女警：“大成是什么时候到你身边的？”
君君：“在我七岁的时候吧。”女孩子脸上展开一个笑，“那时候我还小，因为刚刚失明，周围的孩子总是欺负我，也没法上学了，爸爸就决定带我去个人少的地方，这样方便养病，还说要给我找一个导盲犬。”
她脸上带着些无奈：“我以为爸爸会找一只比较小的狗，这样我能牵住，谁知道一下子就找来一只好大的狗子，我们一开始都没什么默契，大成总是把我给拖倒，看我摔在地上，又无措的呜呜叫着用脑袋顶我起来。”
“我都怀疑那是不是导盲犬了，直到后来，爸爸又过来了一次，大成的导盲犬证件拿了过来，还让一个僵硬的机械音读给我听，我才知道大成之前当过警犬，当过军犬，还抓过犯人，在选美比赛上还得了第一，是超级厉害的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