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回答,樊娥偏头自言:“姐姐最是不争不抢,各院皆起丝竹管弦之音,唯姐姐这儿安静如斯,姐姐甘心如此度日却是当真不爱慕公子吗?”
最后一问时,樊娥重新朝稚涼涼看来,眼里带着探究,微刺,似是要看出鸷涼涼最深的想法。
她在试探我!这罗女并非真的天真无邪。
鸷涼涼心里微惊,面上含笑。无奈地想:莫非是她平日过于神秘,才惹来警惕,她其实也爱抚琴,只是恐磨粗了指腹,以是不常习乐,落到别人眼里,却觉她别有心思.....
“公子虽好,却非我所好,我只望在此安然度日。”鸷涼涼娇声,目光越发澈然,从她面上扫过,见她犹自不信,沉吟一下,反问:“妹妹如此问,莫非是心悦公子?”
罗娥止住泪光,闻言羞怯地垂下头,掩去目中的戒备之色,稚涼涼泰然的态度和揶揄反问,让她对稚涼涼所言信了几分,她心想:齐姬犯错,姜女无心,如此贵女之中,自己最出色。
两女本就不十分亲密,见所行目的已达到,未多久,罗娥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次过后,罗娥再未来寻过稚涼涼,反倒常去西侧院落,久而闻之与一歌姬交好,琴技亦日渐精湛。
有时稚涼涼于打坐间听见那婉婉琴音,娇嫩的红唇不禁噙起一抹轻笑,这罗女心思倒深沉。
——
时光流转,阜州的雪停了几月又开始下了起来,此间春夏时短,温暖不过百余日。
十月上旬,平静的后院如死水投进游鱼,遽然泛起了波澜。
自鸷族挥师南下势不可挡,公子初大败三国后,樊,索,广剑三族人人自危。各族执掌大权多年以来,七国鼎立局面从未被动摇,骄奢安定久而久之失了猛虎的嗅觉,国君们竟不知,鸷族何时成长至如此地步,摧城拔寨,在各族还在观望之际便拿下平兰等国。
公子初野心昭然若揭,此番鸷挞伐樊,樊侯派使君求好于其他两国,索,广剑几未为难,费时于酬金推拉,便同意借兵于索,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都懂,公子初狼子野心,吞并了索,势力更壮,其余两国与案上鱼肉无异。
樊国比平兰等国更强盛,兵强马壮,樊侯与门下谋士皆认为此前鸷战于三国穷兵黩武,战毕正是劳民伤财兵力空虚之时,若趁此时机出兵尚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三分胜局,取代鸷国霸主之位,等鸷国兵力回复,则难以对抗,遂主动出兵发难,袭击鸷国郭城,这才有了后来鸷讨伐樊之事。
金鼓齐鸣,烽火连天,战事空前久远,樊国不愧为除鸷之外最强,不仅说动索,广剑倾力相助,还拉拢了国内大大小小的氏族,血脉者在与百万雄兵面前虽寡不敌众,但若数量极多呢?据樊谋士相计,公子初虽掌权却并非国君,此乃弊病,以公子初孤傲的性子,并不会明知各族心怀鬼胎,势必会狮子大开口的情况下还去拉拢,他只有鸷族相助,这便樊想取胜至关重要的一点。
如他们所料,在血脉者加入战场后,鸷族并不能派入等量的血脉者,樊族靠此扳回一城,声势高涨。
然他们期盼中的鸷族显露颓势,却一直没有,在两战败后,鸷国军队退守幽州,而一夜之间,樊族血脉者死者泰半,无活口,难查是何人所为,据探子所报,公子初未出幽州,却有无数人怀疑这就是他所为。
如当头一棒,敲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樊国贵族。
风声鹤唳,血脉者如潮退去,在未知的危险面前,各族皆采取保命之策,他们可以接受臣伏于鸷,却无法接受万年家族基业毁于一旦,那可是千百血脉者,竟然悄无声息地死了,王朝更替,氏族不衰,每个氏族都有其处世之法,重利在根基面前,不值一提。
各族如此违逆,樊族却也无可奈何,鸷族重新掌握战局,如今他们骑虎难下,只盼无落井下石之徒。
战事虽未结束,然樊国节节败退,公子初便不再守于幽州,怡然回鸷。
随着公子初归府,后院众女心思如何能不重新活络,活络到稚涼涼也察觉到了这不一般的喜气洋洋的气氛。
这一日,稚涼涼再次见到了当初带她们入府的那个管事,众女被召于一殿,除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十多个女郎立于其中,稚涼涼想:这些当是西院的那些美人儿了,比起几个贵女的雀跃,她们的喜色少些,甚至有些小心。
“韦管事。”几个歌姬朝着锦袍管事福了一礼,齐声唤道。
贵女们互相看了眼,跟着稀稀拉拉地福身见礼,随后非常乖顺地立于一旁,无人再说不合时宜之语,便是以往张狂的姜女,被那一通责罚罚得如同受惊的小鸟,锯嘴葫芦般地不发一言,乍眼看去竟是她最静默,只是从那忽闪期盼的目中,可看出她并非全绝了念想。
韦管事打量面前一众亭亭玉立的女郎,与落座的两个个艳丽打扮身形丰满的女子有礼道:“五日后的夜宴便请两位大姑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