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工地之前, 陆庭泽旁敲侧击提过地基建设时发生的意外事故,还让陆沅沅到了工地不要太在意这种事情,毕竟意外谁都猜不到何时会来。至于意外怎么处理, 妥善没有,陆庭泽并未说明。
这就导致陆沅沅到了工地勘察时有意无意想着这事,张奚是跟她一起来林城的助理,她打听到工地上的几个工程师与公司几个老股东关系颇深,平时在工作中就挺仗势欺人,此次事件就与其中一个叫冯远的工程师有关。
“女领导,你也是女人,你应该了解我们女人有多不容易, 我和我男人背井离乡来林城打工, 他现在困在医院里动也动不了, 我们跟孩子可怎么办啊!”
女人的诉求很强烈,言辞激动,再想向陆沅沅靠近时身边两个工人已经拽住她胳膊, 冯工挡在女人面前冲陆沅沅露出不自然的笑,“陆总, 让您看笑话了,我们的工伤费用都是按照规定给的, 她就是狮子大开口无耻惯了, 不用管她,让她闹去!”
陆沅沅绕到他身后,女人挣着要站起来, 被工人按着背实属狼狈,但她不怕狼狈,只怕自己有苦说不出, “你个杀千刀的东西,要不是你害了我男人,他至于躺在医院醒不来吗?都是因为你的错误指引他才掉下去,我男人要是没了,我让你偿命!”
“呸,我看你是一个女的不跟你计较,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冯远可没贪你一分钱,你少血口喷人!”
冯工转头囔囔,凶神恶煞吓到了小孩,小女孩躲在妈妈身后哭不停,小男孩冲上来用小拳头打在冯工腿上,冯工轻而易举将他推倒,小男孩跌坐在地上,眼泪在框里打转,女人哭天喊地说要杀人了。
一时间,勘查工作变成了一场闹剧。
路琛出面制止道:“好了,先放开她!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闹下去没意义,事情既然已发生,不管先前怎么处理的目前都以救人为主。”他看向陆沅沅,“陆总,你觉得呢?”
陆沅沅始终盯着那两个小孩,他们眼里藏有恐惧,大概觉得这些大人们都是吃人的怪兽,他们正在欺负他的妈妈。她转向另一边吩咐,“张奚,你送大人和孩子去医院看看她丈夫的情况,该手术的手术,一切费用由公司承担。”
“好。”张奚扶起女人,那哭着闹着的女人眼泪还挂在脸上,她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奚代陆沅沅回她:“你放心,陆总说到做到,你可以相信她。”
女人一步三回头,对于一个女领导她其实心存异样,她真的能压在那些男领导头上做决定吗?
还真能。
“路总,将一期所有工程师及各部门负责人全叫过来,我们需要开个小会。”
“没问题。”
陆沅沅侧头偏向路琛,眼神却坚定的盯着求公道的女人,“不管真相如何,这事我管定了。”言下之意便是,你且先去医院,余下的事我来解决。
女人读懂了她的眼神,心里跟压了一块秤砣一样安心,抹了把眼泪搂着两孩子走了。
陆沅沅一行人坐工地用车前往临时搭建的板房办公室,路琛注意到她脚底下穿的一双平底鞋,后脚跟有些磨损,已经红了。
“要不换地方吧,你的脚还受得了吗?”
陆沅沅本来没注意到这点,他一提,她就觉得疼,仍固执的摇头,“今早出门随便穿的,估计是张奚新购入的一批不太合脚,多穿几次就行了。”
“可你这……”
“我说了没事!”她哪有这么娇气,以前在港城全部都是霍家管家在打理她的生活起居,如今来了林城还得要同等待遇吗?她是要独立行走的人,不需要旁人把饭咬碎了喂她嘴里。
许是语气强烈了些,路琛低头不语,陆沅沅随即转移话题,“冯远和公司的一个老股东是亲戚,他在这行风评不太好,但专业技术是过关的,这事需要调查后再出结果,决不能敷衍了事,如果真是冯远的失策,便是老股东在背后包庇,如果正如冯远所说是那女人闹事嫌医药费赔偿太少,更要好生处理,我们是与政丨府合作的项目,断不可在这点上失了名声。路琛,你觉得还有哪些是我没顾虑到的?你尽管提,等会就在会议上商讨。”
路琛轻声道:“暂时没其他问题。如果真关乎到那些股东的利益,你现在的处境会变得很艰难。”
“你以为我小舅舅没考虑到这点吗?那群老股东仗着我舅不敢动他们,换我来呗,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有事让陆庭泽给我担着!”
这就是陆庭泽有意无意提及工地施工意外一事的目的。不愧是深谋远虑的陆老总,简直是再世狐狸,一来借她的手处理掉碍眼的老股东,二来锻炼她的能力,反正都是陆家人,大的不想惹事,小的谁都敢得罪。
会议中途,陆沅沅接到张奚的电话,那边已经处理妥善,医药费、住院费、一家人的住处问题都有了着落,末了,陆沅沅提到一句,“张奚,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多买一点,对了,衣服也给换了。”
挂断后,陆沅沅不想进去开会了,里面的人抽烟抽得太凶,办公室又是封闭状况,陆沅沅也没说禁止抽烟,她初来乍到就打破他们的规矩,着实有些装腔作势,所以一个人拿起了烟,谈话的功夫,其他负责人各个都开始抽起来。
她好不容易得了空出来透透气,里面粗狂的笑声时不时传出来,没有她想象中的严肃氛围,倒是觉得这事小打小闹玩一样,现在工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们却当这次意外不存在一般。
陆沅沅心里添堵,顺了好几口气转身,不想路琛刚合上身后的门。
“你怎么也出来了?”她问。
路琛无奈地笑笑,“与你一样。”
陆沅沅莞尔,再准备进去又被路琛拽住手腕,“别进去了,这事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开的也是无效会议。”
“哦。”
她还是要进去,路琛硬生生挡在她面前,低头闻到了她发稍的烟味,皱了皱眉,“你的脚还疼吗?”
“不疼,你先放开我。”
他不放,越握越紧。
陆沅沅仰头横他一眼,压低声线警告他,“路琛!”这是在外面,人来人往的地,就算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好歹考虑到此时的场景。
路琛俯身,趁她慌乱之时打横抱住她,一手搂腰一手箍住她的腿弯,“路太太,你的脚在流血,我心疼。”
她差点惊呼出声,路琛猛然凑到她唇边,那道呼吸间接性的被她吞进了肚子里,“路琛,你放我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你在这是我领导,私底下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我太太受了伤我不管谁管?”
陆沅沅简直要气晕过去,“这算什么伤?别搞笑了,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她犟得很,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估计旁人看了觉得她像一条大虫子在闹,太丢脸了,更别提真有来往的工人在偷偷围观,忽地,双颊泛红,耳朵到脖子都是红的。
“路太太,害羞了?”
“你闭嘴!”
耳边响起路琛爽朗的笑,“路太太,要是害羞就往我怀里钻,为夫给你挡着。”
“你有病啊!”说着还真的把脸转向了他胸口。
路琛满意的很,“你说下午这会太阳怎的这么大?你不是害羞,你是怕热,那更得往我怀里钻。”
他压着她的背迫使她动弹不得,陆沅沅个子不算太娇小,但抱在路琛怀里就显得娇俏不已,她闷着嗓音问他,“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工作场合,像儿戏一样,可又不得不说,她的脚磨破了皮,生疼。
路琛动作一顿,将她抱得更紧。
“不说话就是承认咯?你怪我在下属面前不给你留面子,说我是你领导让你面子过不去,可这是事实啊,反正他们也不卖我面子,瞧不起一个女人当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