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儿见状立马站了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跟刚才见着薛晏荣一样,曲下膝盖就要磕头儿——
“哎哎哎——”
徐聿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这才发现这孩子身上全是骨头儿,再定睛一细瞧,倏地恍然大悟起来——
“你不是那个、那个小姑娘嘛,这一洗干净,我都认不出了。”
“何止你认不出,我方才回来的时候,也没认出来。”
薛晏荣边掏着耳朵,边从外面走了进来,睡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精神足多了。
拉了把椅子靠着窗边坐了下来,撕开另外一包没打开的醉烧鸡,看了眼徐聿——
“吃啊。”
话罢就拽下一个腿儿递去,而自己则只撕了背上的一小条,她向来胃口浅,一会儿还要去顺安堂陪郑珺清用饭,这会儿若是吃多了,只怕等下又要积食反胃了。
“还是二爷大方,方才我拿了十初一个鸡腿,她都打我了。”徐聿抓着鸡腿一口包下,等再拿出来的时候,光剩一根儿鸡骨头了。
“你就会告我的状,有本事的能不能学点儿别的。”姚十初冲着那孩子指了指徐聿“记住了昂,这位哥哥顶没出息,一天到晚就爱告状了!”
“嗨!跟孩子面儿你污蔑我——爷!您可听见了昂。”
“爷儿才不理你呢!”
薛晏荣晃着脑袋,颇为无奈的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能让我的耳朵清静清静,成天不是斗嘴就是在斗嘴的路上,干脆明儿我跟母亲报备一声,择个吉日让你俩成亲得了,往后一个屋子里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此话一出,姚十初的脸率先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二爷!您乱说什么,谁要嫁给他!上山做比丘尼也不嫁他!”
徐聿在一旁鼓着个脸,红的也跟个猴屁股似的——
“就是,二爷!您、您又瞎说,我、我我做和尚也不娶她!”
薛晏荣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你俩这想都能像一块去——”
点了点头——
“也行,一个做尼姑,一个当和尚,赶明儿开了春我就在东山头儿修上两座庙,你们俩一人守一个,门对门的,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也好做个伴儿。”
“二爷!您说话没个庄重!我不理您了!”
姚十初身子一扭,就进了里屋去。
“姐姐害羞了~~~”一旁的小女孩头一回儿脸上漾开笑来。
“听见没,人家都瞧出来十初害羞了——”薛晏荣坏心的捣了捣徐聿。
徐聿边往后躲着,边忍不住的笑,似乎也有那么点害羞的意思,不过到底脸皮儿要比姑娘家厚些。
正闹着儿,姚十初突然又走了出来,谁也不看,直揽过那小女孩,说道——
“走,咱们里面吃去,不理他们。”
待人刚一进去,薛晏荣顿时又闹了起来——
“都是你惹的!她现在连我都不理了。”
“怎么是我惹,明明、明明就是您说、说——”
“我说什么了?”薛晏荣歪了歪脑袋“你小子!偷着乐去吧!”
“哎——爷儿、爷儿!您饶了我吧,我有正事儿跟您说呢。”徐聿连忙将话题岔开。
“什么正事儿?”
只见徐聿从袖口里掏出了团草青色的绢帕——
“您瞧——”
“这是——你的?”
“哪能啊?”徐聿扬了扬下巴“您再猜猜——”
“嘶!”薛晏荣肩膀猛地一挺“少卖关子!快说!”
徐聿搓了搓鼻子——
“那位姑娘的。”
随即徐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薛晏荣听——
“幸好您让跟着我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们被吓的狠了,腿脚实在走不动,让我去租辆马车送她们回去,毕竟是姑娘家的,我又不好明说,只能跟车马铺的齐掌柜说是您要用,后来去交车的时候,座儿上就放了这个,您不知道,我刚过去的时候,那俩姑娘连车都不敢上,愣说太大,我一瞧不就是您平常做的车嘛,里头儿的布置的确精美许多,大概是齐掌柜想是您坐的,专门吩咐备下的。”
“那你没同她们说不收钱?”薛晏荣看了眼那绢帕里的东西。
“当然说了,她们还问您府上是哪儿,我也说了,京城薛家。”
薛晏荣伸出小指在眉心挠了挠,大概也有些想明白了——
那人是明显不想欠自己的,可这儿怕是也不够啊。
“爷儿,有件事儿您可猜错了。”徐聿在旁边又开腔说道。
“什么事儿?”薛晏荣眨了眨眼。
“她的确是汉人女子不错,但不是什么大人家的小女儿——您记得南小街的罗家吗?”
“罗家?”薛晏荣搓了搓手指“原先那个贩茶叶的?”
“是是!就是她家,不过——她不姓罗。”
薛晏荣瞧着徐聿这一口卖一个关子的模样,手指便在桌案上点了点——
“那——我猜她姓蒋吧。”
徐聿的眼睛随着薛晏荣的话,瞬间就睁大了,一脸的惊诧——
“爷!您怎么知道的?!您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