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叔关心,晏荣知道了。”
“哎——”薛怀丘摆了摆手“你我是叔侄,关心是自然的,不必挂怀。”
话罢又低头饮了口杯中的酒水——
“不知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薛晏荣心里暗笑,绕了一圈,这大概才是薛怀丘最想说的话吧。
刚想开口回他,却被主位上的老太太打断了——
兴许是方才自己过于忽视薛晏荣的缘故,这会儿竟为她说起了话来——
“急什么,等过完年开了春再走也不迟,别像往年似的,除夕一过,就紧赶慢赶的要走。”
薛怀丘见母亲发了话,便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妥,毕竟人家才回来,怎么就问什么时候走呢,想来这薛府也是他的家,随即便顺势应道——
“母亲说的也是。”
而薛晏荣则没有再多言,重新又动起了筷子。
待一顿饭吃罢后,大家也就都散了。
薛晏荣自然是扶着郑珺清一路先回了清音阁——
“方才你怎么不直接说呢。”
“说什么?”
“就是不走了。”
薛晏荣顿了一下,接着便露出了笑意——
“先不急,若是我现在就告诉他们往后要留在京城,只怕他们年都要过不好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郑珺清瞧着薛晏荣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便又出声提醒道——
“旁的你都不用操心,就是你祖母那儿,怕有的闹。”
“母亲不必担忧,祖母闹也得有个缘由,这儿是薛府,我且着还姓薛,回不回走不走,在我不在他们。”
郑珺清了解薛晏荣的性子,见她这样说,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打算了,便也就不再多问。
待晚些时候,天色暗了——
薛晏荣盘腿坐在软榻上,身子底下垫着质地柔软的纯羊皮毛,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汤匙,时不时搅动几下碗里的腊八粥,似是没什么胃口的模样。
姚十初见此,便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
“二爷怎么不吃?可是味道不合口味。”
薛晏荣摆了摆手“离家的时间长了,母亲心疼我在外受累,晌午用饭的时候便不断与我布菜,可我却是个胃口小的,不过几下就吃饱了,但到底是一番慈母心,一来不想让母亲担心,二来也不想让旁人念叨,后来的小半碗全是硬撑着吃完的,这会儿别说是这腊八粥了,就是多连一口水,我都喝不下。”
“那千万可别积食了——”姚十初记得自家主子一直就有这样的毛病,一旦积着食,轻则食欲不振,重则上吐下泻,没个三五日的,根本好不了,急声道:“我去拿些大山楂丸来。”
话罢掀了帘子就嗒嗒的快步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红釉的陶瓷葫芦,倒出两颗落在薛晏荣的手心——
“二爷——”
薛晏荣掂了掂,却没往嘴里送,忽的抬头朝姚十初瞧去,只见她定定的望着自己,一副你不吃,我就一直看着的模样,倒是惹得薛晏荣有些忍俊不禁。
“你不要看着我,这东西酸酸甜甜的我只当是个零嘴来吃——瞧好了——”
话罢便一口吞下两粒,在嘴里嚼了起来,等咽进了肚子里,还冲姚十初张了张嘴,淘气的模样,与白日里初入府时的冷峻判若两人。
姚十初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抬手又沏了杯热茶送来——
“那还不是因为二爷您之前偷着倒药,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看着您。”
薛晏荣端起茶盏,漱了漱口,遂又吐出——
“那个蒙古大夫开的药能喝吗?苦就算了,还一股子嗖臭味,他那哪是医人?分明是医牲口。”
“二爷又胡说了,人家世世代代都是行医的,救治过的人不说有上千却也有上百了,分明就是您自己不想吃药,这会儿偏怪在人家头上,有您这么造谣的吗?”
“嗨,你同那蒙古大夫是亲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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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我谁的亲戚都不是,谁有理儿我就站谁边儿上。”
说完又瞧了眼那红釉的陶瓷葫芦——
“这个我还是拿走罢,别等会儿您觉得好吃,又当零嘴了,这可是药呢。”
随即便连同矮几上的粥菜也一并端了起——
正抬着胳膊要掀帘子,就跟外头儿也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好在姚十初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不然这一托盘的东西就全都要洒了。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儿?!讲过几次了,掀帘子的时候提前喊一声,非得让人跟你急才行?!”
徐聿瞧着姚十初这直眉瞪眼的模样,登时就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也不敢说什么。
“起开起开——”
徐聿急忙让开身子,等关门声响起,方才又重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爷,您可瞧着了,她方才又凶我了。”
“何止凶你,刚还凶我呢。”薛晏荣笑道。
“她还敢凶您?反了她了,二爷你快罚她罢。”徐聿掸了掸袖子,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模样。
薛晏荣歪过身子瞧了眼,随即便努了努嘴——
“好主意,这事交给你了,想怎么罚你看着办。”
“呃——我可不敢。”徐聿皱巴着眼睛“那位姑奶奶我可惹不起,就那张嘴,都能把人埋汰死,罚她?她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就这么怕她?想来咱们十初也没有三头六臂呀。”
“我哪是怕她,我是好男不跟女斗。”
“是吗?”薛晏荣挑了挑眉毛,一副好事的表情“我怎么觉着,你们是欢喜冤家呢。”
“二爷、二爷!”徐聿倏地就急了“这话可不敢说,回头叫她听见,明儿的太阳我怕就见不到了。”
“没出息,瞧你怕的,你就是当她的面说,她又能怎么样,你们俩真是该换换。”
薛晏荣说完又撸了撸袖子,问道——
“这么晚,是有什么事?”
徐聿猛地直起身子,连拍了两下脑门儿——
“您瞧我,光顾着说话,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常管家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他来了?”薛晏荣呼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得等上两日再说呢,没想到这么快。”
“二爷,常管家是聪明人,您就说这些年您哪次回来,他不是跟前跟后的忙活儿,这回您又单独给了他赏,想必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薛晏荣若有所思了片刻——
“让他进来罢。”
常管家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的身子骨,一到冬日,尤其是晚上,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这会儿一进来,乍一瞧像个大圆球似的。
“二爷——”
“甭站着了,坐下说罢。”
薛晏荣体谅他年纪大,又唤了十初上茶。
“常管家喝茶。”姚十初颔了颔首十分恭敬。
“哎呦——”常管家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多谢二爷,多谢姚姑娘。”
待姚十初离开后,常管家先饮了口热茶,随后便将头上的暖帽跟脖颈上围着的毛领取下,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
薛晏荣瞧他额头上都被热的冒了汗,倒也不着急,轻声道——
“无妨。”
“多谢二爷,多谢二爷。”
片刻后,常管家将取下的毛领跟暖帽堆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自己则还是站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