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情与刀

他急着表明心意,颜晴却看不上他的心意。

她转过身来:“你意欲何为?”

“我想问个明白,想想怎样才能护住你,护住魏家。”

魏夫人眼皮一跳,沉沉看他,良久:“你跟我来。”

也是这一天魏汗青才知道夫人的房间藏着一处密室。

进入能说话的密室,颜晴冷声道:“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季青杳果然是咱们的女儿?”仪阳侯难掩激动。

“不是。他是你的女儿,我的女儿只有奚奚一人。”

魏汗青喜色猛地一僵:“你怎么这么狠心?又哪来的胆子?那是龙种,混淆天家血脉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你是在怪我?好,倘事情败露,你尽管装糊涂,魏家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必要时能保你一命。

“是我小瞧了她,她既肯找上你,必是受太后指使,太后想用魏家,想活命,你就该忘记她是你的女儿。”

“我不像你那样狠心,亲生女儿都肯不认。”

“那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仪阳侯声音颤抖:“阿晴,那是咱们的女儿,是你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能绝情至此?她贵为公主尚且不贪慕荣华,只是想喊你一声娘喊我一声爹罢了,真要做到这番地步吗?”

“你以为她又是什么好东西!?”

颜晴怒道:“她是燕绘养大的,燕太后此人的心机便是十个你都抵不过,装聋作哑十八年,她凭什么平白给你养女儿?养出来的是狼是虎还不晓得,你这慈父心,真是泛滥又愚蠢。”

“你看不上我,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气:“但我的女儿,身体里流着我一半的血,不论太后想做什么,我要护着她。护着她的身份不败露,是护着她,也是护着你。”

“随你作死,只要不坏了我的事。”

“你又有什么事?”

“你不配知道。”

“……”

密室气氛压抑,魏汗青忍了又忍,哀求道:“阿晴,二十多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是没有心吗?还是心里只想着陛下?”

他提到季萦,魏夫人神情顿变:“滚出去!”

她大发雷霆,仪阳侯在她面前为奴多年,爱她、畏她、奢想她,年少时单纯的情愫早已变了味儿,如入癫狂魔障。

他大步上前压着这女人,想给她点颜色瞧瞧。

颜晴眸子骤缩,反手毫不客气地给他一巴掌,音色冰冷:“醒了吗?”

一巴掌重新将魏侯爷打回地地道道的‘舔狗’,仪阳侯惶惶然跪在她脚下,俯身亲吻她的靴子。

被一脚踢开。

“滚。”

……

密室烛火昏昏,墙壁挂满当今陛下的画像。

穿着女装的季萦、穿着儒服的季萦、穿着龙袍的季萦,笑着的、怒着的、面无表情的,比比皆是。

颜晴解了衣裳光脚踩在毛毯,尽情跳舞。

身为颜家的女儿、皇后的嫡妹,她无疑是好看的,否则怎能教魏汗青一眼钟情,非卿不娶,陷入痴迷?

她有她的美色,有她的妙曼丰腴,便是生过几个孩子,身段还是维持地很好,一举一动散发成熟的韵味。

“阿四,臣妾跳得好看吗?”

“好看的。”

昏黄的密室内,白衣服的女道手持浮尘悄无声息地出现。

颜晴看见了她,脸上的痴迷略减,语气嫌弃:“穿了十几年的白衣,你还是穿不出阿四的艳丽纯情。”

女道左眼留着半寸长的浅淡疤痕,虽是修道之人,显然她修的是邪道,看着不.着寸缕的颜二小姐,眼神流出明晃晃的贪婪。

“那没办法,陛下龙章凤姿,岂是贫道装得来的?贫道比不过他,还比不过姓魏的废物?魏汗青此人除了多二两肉,只会坏你的事。”

“他的死活,魏家的死活,与我何干?”颜晴一如既往地无情。

女道最喜欢她的无情,拂尘一甩:“你狠,我坏,按理说你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天既生季萦,为何要生我孤辰子?”

她一手掐着颜晴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多少年了,你对我有没有半分的心动?”

“你是女人。更不是阿四。”

孤辰子听得难受:“万一你的阿四是女人呢?”

颜晴笑道:“那必定是天下最厉害的女人。”

“我不厉害?”女道笑得邪气。

颜晴身子软下来。

孤辰子虔诚地伺候她。

她比魏汗青胆大,有什么说什么:“十六岁那年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安分的人,果然,你荤素不忌,实在对我的口味。那个废物知道吗?他不敢玩的女人被我玩出花来,他有没有像这样舔.你?”

魏夫人看着墙上的美人图,嘴里念着“阿四”,心里想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你也是贱得慌,爱一个人卑微成泥还不敢让他知道,这就是你不如颜袖的地方了。颜袖是仙,清凛皎洁,与帝王天作之合,你是妖是魔,脏死了。”

孤辰子好整以暇地品尝玉液琼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你越脏我越喜欢,我比你还贱。

“你说你这副模样让你的好女儿看见了她会怎么想?她可是偷看过你与魏侯爷行.欢,见到挂在墙上的画,以她的聪敏没准猜到身份有问题。

“她是个好孩子,你害了她的一生,她还真心诚意地喊你母亲,殊不知她的母亲对她抱着不正常的情愫。

“真是有意思。我自认我够邪门了,你比我还邪门。”女道凑到她耳边:“想不想被你养大的‘女儿’玩?”

颜晴软着手臂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孤辰子不以为忤:“好了,我知道你是想的,可惜你还得扮演一个温柔良善的好母亲。

“真真是笑死人了,好母亲?是不是长着一张阿四的脸,或是对着阿四的画,人人都能如此对你?

“那我可比姓魏的废物好多了,姓魏的是你的奴才,我嘛,是你手里的刀,刀能杀人,奴才却能一脚踢开。”

孤辰子居高临下欣赏她如痴如醉的神态:“你不喜欢那个死老太婆,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她?”

“不用……”

谈到正事,颜晴坐起身躺到她怀里:“现在还早,没必要与燕绘为敌。”

“可她知道你当年做的事。”

“知道就知道,你以为我怕她知道?”

女道一愣,哈哈笑起来:“我倒是忘了,论疯,你可是天下第一。”

得不到‘阿四’,生抢了‘阿四’的女儿。

十八年前的旧事若不败露尚能相安无事,若败露,颜晴眯眼:那就让刀尖亮起,扎进每个人心口!

“你去杀一个人。”

“谁?”

魏夫人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裙,声音冷漠:“惊蛰院的妾。”

“哦,你吃醋了,你嫉妒她。嫉妒她得你女儿的宠,嫉妒她能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

“也是,我再是穿一身白衣,魏汗青再是一个男人,哪比得上阿四的亲生女儿?啧啧啧,颜二小姐真教贫道开眼界,心肠的毒和那地方流出来的水似的。”

孤辰子帮她系好衣带,笑容冷凝:“不如我帮你废了她,和她整日整夜伺候你,如何?”

“你敢?”

“行罢,我是不敢。”

女道不客气地搂着她腰,心底起了眷恋:“谁让贫道喜欢你呢,二小姐,你委实罪孽深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