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玩玩而已

静得她心慌。

她怯怯地抬眸,含泪欲泣,两只细长的胳膊趴在浴桶边沿,胸前的风景颇有气势。

而她的话娇滴滴的,半分气势也无。

“我能问问,我是、我是哪里惹你不快了?”

魏平奚眼皮不抬:“太媚了,像狐狸精。”

郁枝哭得梨花带雨,终是忍不住眼泪淌下来,她委屈极了:“可你,可你昨晚在床上不是这样说的。”

“哦?本小姐在床上怎么说的?”

她一副记性不好的样子,郁枝被她气得心梗:“你说喜欢我勾.引你,还说我身子好看,弄.起来舒服,香香软软,久尝不腻。”

昨夜欢愉时说的话她一字不差记下来,魏平奚讶异挑眉,终于肯拿正眼看她:“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还是本小姐不够卖力。”

郁枝羞得声音发颤:“反正……我就是记住了……”

“女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魏平奚舒舒服服靠在浴桶,声色有些凉薄:“勾得太过了,就是逾越。你要记住这句话。”

艾叶的气味飘飘荡荡,郁枝背过身来偷偷抹眼泪。

玉白的背还有四小姐昨夜忘情留下的痕迹,如今连那痕迹都微微战.栗。

“哭什么?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我才、才没有当真!”

“好,没当真才好……”看她哭得身子直颤,上气不接下气,魏平奚烦躁地拧了眉。

水花起来又落下。

四小姐迈进宠妾所在的浴桶,话到嘴边实在不知拿什么话来哄人,犹豫半晌:“想哭留着入夜哭可好?”

郁枝被她从身后抱着,哽咽:“我就是个玩意……”

“……”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我只是想看你白花花的身子,怎么就勾得太过了,我没勾你……”

那敢情还是本小姐自作多情了?

魏平奚气呼呼的。

她再气郁枝也看不到,郁枝沉浸在复杂的悲伤之中:“你做不到,就不要和我说那些甜言蜜语,你说了,我信了,你反过来还说我傻,我是傻……”

事情朝着难以收拾的方向奔去,魏平奚笑道:“你还想教我怎么说话做事?”

“你性子好怪。”

“是怪。”

郁枝回过头来,泪眼朦胧:“你前几天才说会対我心软的。”

“好,那就心软一回。”

“就一回?”

“一回还嫌少?”

対于性子恶劣从不服软的四小姐而言,能放下身段给人一个台阶下,已是难得。

郁枝见好就收窝进她怀里:“你吓到我了……”

魏平奚轻抚她光滑的脊背:“是你胆子太小了。”

才不是。

是你性子太怪了。

郁枝只敢腹诽,报复性地咬了四小姐锁骨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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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魏平奚神清气爽地躺在竹椅,身边的美人任劳任怨地为她捶腿,时而“轻了”,时而“重了”,总之就是难伺候。

“孙家的公子好胆魄。”她笑着抬了抬腿,郁枝手捏小木槌在她小腿敲敲打打,一番折腾下来力道掌握地还算不错。

要四小姐夸人,挺难的。

郁枝问:“孙公子闯了大祸,魏家会放过他吗?”

“放过如何?不放过又如何?我大哥注定当太监了,总不能把孙家公子也弄成太监。

“比武失手不可避免,魏家在陵南府一手遮天,出了陵南府,天大地大,孙千业正得隆恩。”

“孙家和魏家,哪个更厉害?”

魏平奚笑:“话不是这么说的,如今这天下,唯有陛下最厉害。

“大哥去了命根子,不过是魏孙两家的家务事,谁要想把家务事闹成政事,那是不识抬举。

“你再想,大哥去了势,无根之人,魏家可还会为他与正得隆恩的孙家拼死拼活?扣押孙景明,图的一面子罢了。大嫂可好好在后院呆着呢。”

她看着郁枝竖耳倾听的模样,起身捞过她手里的木槌:“你躺下罢,本小姐今日发善心,伺候你一回。”

郁枝心喜,乖乖躺好,魏平奚神色一动,手摸进她裤筒把玩细白的小腿,闲下来的手握着小木槌在她腿部酸软处敲打。

她变着花样地耍流氓,郁枝红着脸享受。

“老爷子和父亲不为大哥讨回公道,以大哥的性子,这府里又有好戏看了。”

她轻蔑一笑:“狗咬狗,一嘴毛,死寂的魏家也该见点血了罢。”

……

二夫人肿着脸跑来找夫君兴师问罪,埋怨的话说了几句,魏二一改常态地训斥了她。

“行了!没完没了,有点格局没有?现在是死抓着一巴掌不放的事?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他低声道:“大哥废了。”

李氏被他一顿骂,火气正往上冒,听到这话也不禁一怔,环顾四围,确认没闲杂人等,她问:“真废了?”

“齐根断。”

说完这话魏二做出一脸痛惜的神情,紧张地捂了捂下.身。

废了。

废得不能再废。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默契地将与惊蛰院的仇怨抛之脑后。

这是夺权的好机会。

嫡长子废了,嫡次子还在啊!

大房几年了连个崽子都没有,李氏可为魏二生了两个孩子了!

“废得好啊。”

两人同时感叹。

……

深秋,风萧瑟,人也萧瑟。

魏二公子成了府里的香饽饽,眼看嫡长子指望不上,仪阳侯前阵子将嫡次子叫进书房,行教导之责。

以后这魏家,要靠二房撑起门户。

形势比人强。

魏大公子门前稀落,下人们伺候也不用心,一个注定废了的嫡长,比狗还轻贱。

孙公子虽然还在柴房关着,可一日三餐老爷子也没亏待了他。

一个没有价值的嫡长,谁会高看一眼?

废了也就废了。

魏家不能因此树敌。

或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现在,孙千业差事办得好正得盛宠,魏家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魏大伤势养好,人瘦了一大圈,他的妾室畏畏缩缩地守着他,他自嘲笑道:“你怎么还在这?我都是一介废物了,给不了你什么。”

“奴,奴没地方去……”

妾乃浮萍,以主家为根,大公子倒了,她也跟着倒了。

“跟着我没活路,还想活吗?”

“想……”

“那好。”魏大公子微笑:“去戏伶阁罢,求老爷子收留。你长得比不过惊蛰院那妾,胜在懂事,去戏伶阁兴许能有一条活路。”

“是……”

那妾也走了。

伺候完孙子伺候爷爷,魏大脖子发出僵硬的响,消瘦的手臂慢慢显出青筋:“真他娘的贱啊!想夺我权,大家一起完蛋!”

……

兴宁院的妾来投奔,老爷子身在戏伶阁好生快活一场,这才想起自家凄惨命运多舛的嫡长孙。

他近日精力多放在培养二孙子身上,少顾及兴宁院的事。

如今长孙连自己的妾都送了过来,他良心上过不去,派管家敲打兴宁院的下人,为长孙送去诸多好物。

收到老爷子送来的礼,魏大感激涕零,哭成泪人。

大公子越潦倒,愈发衬得二房今时的亮丽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