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中老太太身体瑟缩了下,往里蜷了蜷,咕哝道:“得赚钱给孙子看病……”
那声音很轻,路过她面前的沈星澜若不是听力好,压根听不到这话。
雨下得大,砸落在箩筐周围,把青菜叶打湿,老太太把箩筐往里收了收,箩筐底下有台阶。
提拉的时候没注意,箩筐外翻,青菜叶子倒出来大半框,雨水顷刻砸落,淋湿叶片。
老太太哎了声,焦急地用枯槁手指去捡那几片叶子,视线被大雨模糊,她也全然不顾。
菜叶与泥泞混到一起,已然脏了,常人压根不会买,可于老太太而言,却是唯一救命稻草。
捡起叶子,她珍惜般地用袖子擦拭,然后放回去,紧接着是下一片,再下一片。
数不清第多少片时,被淋得透湿的老太太头顶上,雨忽然停了。
她仰了仰头,眼里倒映出刚走过去那年轻人的影子。
天边乌云滚滚,雷电沸腾,青年银发雪肤,面容姣好,墨绿眼眸无声垂下,落在那堆菜上。
大雨滂沱,全然被阻隔在伞面之外,一时间只听得劈里啪啦声响。
沈星澜嘴唇动了下:“正好缺个菜。”
老太太仓促站起身,望了望箩筐里的菜,不安摆手道:“已经烂了,不卖、不卖。”
“没关系。”沈星澜温和道,“我牙口不好,爱吃烂一点的菜。”
老太太半信半疑地瞅着他,没有迟疑太久,住在医院里的孙子还在等医药费。
更何况,眼前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温柔了,像是春风化雨,仿佛不卖给他,他会遗憾。
拎菜回去时,手里又多了个袋子,沈星澜走得便更慢了。
这片区域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天气不好,大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有辆悬浮车飞快驶过,半点水花不见。
慢慢走着,手上袋子重,沈星澜走得有点吃力,元帅府就在眼前,他三步一停,微微喘息。
稳了稳步伐,正待继续往前,身后忽然传来阵熟悉好闻的气息。
沈星澜回头,男人手持黑伞,悬浮车门在身后关上,他身量高,气势足,略低头扫了眼他,轻笑一声。
沈星澜莫名有种被隔空嘲笑的错觉。
他心平气和,半点没不高兴,顺势道:“泊淮哥哥你回来啦。”
沈星澜晃了晃手里提的购物袋,软声道:“这个好重哦,我提不动,哥哥能帮帮我吗?”
独属于人鱼娇软魅惑的嗓音穿透细密雨幕,抵达秦泊淮耳畔,宛如把销魂钩。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那双眼眸沁了水似的,直勾勾望着他,仿佛没了他不行。
刚下车那点懒散看笑话的心忽然散了。
秦泊淮走到他身边,微俯身,手指勾过购物袋把手,却未用力。
两人四周皆是雨水,雨雾弥漫,两把伞撑起的小小空间里,呼吸交错相缠。
昏暗光线下,男人侧脸线条凌厉冷硬,轮廓深邃,动作停顿几秒,他低声道:“再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