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到，神女连皮一起吃下去的！”
姜盈以往在吃饭上有点小特权，各种变着花样吃，族人们赚钱多了也会按照神女的菜谱犒劳自己一顿，但是姜盈面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通通不见了。
虽然姜姓部落的族人们以前也不会浪费食物，但是现在大家变得更加小心，现在浪费食物是要去坐牢的！
部落里刚流行起来的足球、篮球、飞盘等各项运动，早就不见任何踪影。运动是要花力气的，现在每个人都尽量减少运动，不干活的时候就在床上躺着，这样才不会太饿。
部落里的战士们每顿饭都能吃饱，后续一旦发生骚乱，需要由战士们保障部落的安全。
“田里的水稻和红薯，不再灌溉。”
旱情一直在加重，姜盈按照分级计划做出取舍，放弃了这两样需水量大的农作物，这两样农作物靠着人工灌溉救不回来了，相比族人们每天灌溉需要耗费的体力，收获这两样农作物并不划算。
“优先保证耐旱的小麦、小米和土豆。”
“从今天开始，姜姓部落不再接收从其他部落投奔来的人。”
明明她刚喝过一杯水，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干涩。
姜盈知道自己的命令很残酷，但是在天灾面前，她只能先保证自己的人先活下来。
姜盈深吸一口气，宣布了一个更加残酷的命令。
“从今天开始，继续修建城墙。”
部落里的城墙马上就要修好了，只剩下几百米宽的距离还没有合拢。姜盈一声令下，砖窑里再次升起了浓浓的烟，每天清晨和傍晚城墙上又都是挥汗如雨的工人。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干活，中暑难以避免。修建城墙的时候晕倒和耕田的时候晕倒完全是两回事，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下来是要没命的！
姜盈为修建城墙的工人们加强营养，干活前让每个人都吃饱，干活的时间选在每天最凉快的时段，每天开工的时间极短。
又要在姜盈规定的工期内完成城墙的修建，这样一来，对效率的要求就极高。
姜盈定下来的工期是秋天收获的时候，等到收获的时候，一定会有更多周围部落的族人们发现粮食不够吃，想要跑到姜姓部落来求一条活路。
姜盈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前两年没有把周围的部落都打下来。
打下有盐氏之后，姜盈就没有再发动过战争。
如今姜姓部落周围的部落人数减少，姜姓部落的人数增加，全都靠人们触动投奔。
之前姜盈觉得这样很好，虽然时间漫长了一点，但是不死人不流血，比战争要好得多。
但是现在姜盈后悔了，如果她这两年将周围的部落全都吞入姜姓部落，她扩大地盘后早就开垦了更多的农田、规划了更多的居民区、打了更多的水井……
她可以带着更多的人们抵抗干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高墙和铁门将那些人挡在姜姓部落之外。
她为了少死人，然而事与愿违，死了更多人。
姜盈无力地叹一口气，靠在姜露身上：“为什么永远在死人……”
是不是在远古时代的她，应该尽早学会和死亡共处？
姜姓部落的城墙修建完毕，全都用水泥浇筑。城墙虽然算不上很高，和姜盈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巍峨的城墙无法相比，但是又直又滑，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从外面根本爬不进来。
周围部落跑到姜姓部落的人们，看到城墙完工、铁门紧闭，都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部落。
每天被拦在城墙外的人从几十个增加到上百个，姜盈不去想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能走回去。
姜盈晚上开始失眠，睡着五分钟后就会突然醒来，一夜里重复这样的过程大约十几次。
深夜里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在她的耳中无限放大。
这一天晚上，姜盈躺在床上，突然听到旁边姜犬的院子里传出一阵响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里，姜盈看到姜犬随口问道：“昨晚你那边什么动静？”
姜犬低头喝着稀稀的米粥，没有抬头：“什么动静？哦，我昨天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
姜犬的勺子不停地搅拌着米粥，心脏砰砰跳，片刻后心跳才放缓，姜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昨天夜里，姜犬发现了一个藏在自己屋子里的女人！一个不属于姜姓部落的女人！
姜犬浑身汗毛倒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你是谁？”
女人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抓着姜犬的手臂让他松手。
姜犬稍稍松开手后，女人一阵咳嗽，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叫秋女，我不是坏人！”
“我太饿了，我想活下去，才跑进来偷吃你的粮食。”
“我给你做奴隶！我给你干活！我什么活都能干，我还能生孩子！”
秋女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利落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姜犬在月色下看到一片蜡黄色的皮肤，下方都是嶙峋的骨头。
“你瘦成这样，生不了孩子。你肯定不来月经了吧？”姜犬问道。
秋女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姜犬，不明白月经是什么意思。
姜犬指了指她的裤子：“你每个月不流血了吧？”
看到秋女点头，姜犬说道：“不流血就生不了孩子。”这是他跟着姜花从医学课上学到的常识。
秋女的眼泪大滴滴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但是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对姜犬没有用，姜犬一定会杀了她，或者把她丢出去，把她丢出去她也会死。
她知道姜姓部落不收外面的人了。
姜犬：“你怎么进来的？”姜犬想不通这一点。
秋女没想到姜犬还愿意和她说话，她抓住姜犬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溜进来的，城墙还剩最后一个缝隙的时候，我趁没人，溜进来的。”
秋女的音调有点怪，和姜姓部落的话发音不同，但是姜犬能听懂。
“从城墙里进来，也只进入了一环。从一环到我家还有那么远的路，你又是怎么跑进来的？”
秋女说道：“我躲着人跑过来的，没人看到我。”
姜犬沉默片刻：“你真幸运。”
秋女将自己泪湿的脸颊轻轻贴在姜犬的手臂上：“你不会杀我对不对？让我藏在你家里吧……我吃得很少很少……”
姜犬陷入了更久的沉默中。
秋女还没来得及等到他的回答，手上的力气突然松了，身体向后倒去。
她晕倒了。
姜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摸黑倒了一杯水，灌到秋女的嘴里，发现能灌进去后，又掀开陶碗的盖子，倒了半杯牛奶，也喂给秋女。
许多年后，秋女想起这一天，只记得姜犬的一句话。
“你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