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一直就坐在副驾驶,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什么波动。
他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漆弈突然开口:“附身他。既然你作为鬼没什么用,就做人来服侍我。”
被小小地戳了下“没用的痛点,来福老老实实按照漆弈讲的附身方法进入司机体内。
不到十秒,司机尚且温暖的身子抖了一下,一个混沌的鬼魂飘了出来,而司机则面无表情地坐直身体,擦去脸上的鲜血。
鬼魂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在驾驶座旁边浑浑噩噩。
漆弈见状便伸手轻点鬼魂眉心。
只见微弱白光闪过,一串莹莹光芒黏着白皙指尖,如流水般飞泻而出,在夜空下投出个巴掌大的灯影。
灯影旋转,一面一面播放司机自出生开始的所有经历。
这就是走马灯,包含着鬼魂的整个人生。
漆弈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直接打进被来福附身的司机眉心,淡淡道:“看完它。”
来福顺从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看完了这个猥琐男人的一生。
猥琐,确实是他的代名词。
甚至猥琐都无法形容他。
这是个从小就被外人称作老实人的“好孩子”。
七八岁就仗着“小孩子不懂事”的话语,借着打闹揉捏女孩的身体,甚至趁其不备掀起她们的衣服,然后在女孩的哭泣声中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身体。
对,男人的身体值得是骄傲,女人的身体却是罪恶根源。
长大一些,他偷窥、他造谣,他编出子虚乌有的故事把一个成绩优异的女生塑造得人尽可夫。
谣言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
女生的美丽终止在含苞待放的那一年,而罪魁祸首只是遗憾少了个谈资,然后对着围观的学生说,离尸体远一点,女支女的血带着艾滋病毒。
再大一些,他早早辍学打工却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抽全部占齐,却仍旧是别人口中的“老实人”。
于是老实人结了婚,生了孩子,然后借口外出打工,把老婆孩子丢在穷乡僻壤的老家,自己来到大城市工作,每个月看心情打回去几百一千的,剩余钱全部用在自己身上,甚至还买了辆二手汽车跑起了出租,过上了滋润的日子。
但滋润怎么够?
没老婆,女支女贵,他的欲_望怎么疏解?
他开始狩猎,不要钱的那种。
并在一周前的第一次狩猎时成功了。
对方是个秀气文静的女大学生,个子小小的,被朋友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送上车时还腼腆地对着司机笑了笑:“师傅,等会可以开快一点吗?现在十点了,我妈妈一直催我回去。”
“放心,很快。”他把视线从学生纤细的双腿上挪开,默不作声关闭了导航。
然后,在一片废弃工厂中反锁车门,掏出匕首,在眼泪与哀求中完成了他的狩猎。
他拍了很多难堪的照片,不仅可以自己欣赏,也可以威胁这个看上去就懦弱的女生。
而女生也确实没敢报警。
他愉悦地过了一周,并在今夜不长眼地盯上了漆弈。
活该。
看完这段肮脏的记忆,来福甚至对这具身体感到恶心,恨不得立刻离开。
但漆弈需要这具身体,最起码现在需要。
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看到江进宝一脸歉意地开门上车,嘴上对着漆弈不住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肚子有点疼,蹲久了点。”
“没事,走吧。”漆弈面不改色地摇头,视线通过后视镜折射到来福脸上。
来福知道后两个字是对自己说的,便按照记忆里的方法缓缓发动车辆。
起初他开得并不稳当,惹得江进宝很不放心,再三询问他有没有喝酒或者疲劳驾驶;而他也在被漆弈略微冰冷的一眼瞥到后快速掌握了开车的精髓,稳当地把二人送到目的地,甚至还开车灯照亮一部分楼梯。
江进宝感激地对他笑,飞快付了车费上楼回家。
来福看着漆弈的背影在内心询问:“主人,我之后该做什么?”
漆弈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煞提不起兴趣,随口敷衍一句:“随便。”然后跟在江进宝身后回家。
招财趴在他肩头挑衅地看一眼来福,像是再说:哼哼,我才是正宫之主。
来福站在楼下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他回到男人的家中,发现果然和记忆里一样脏乱差,甚至还有一股难言的臭味。
他没有开灯,一屁股坐在唯一干净的沙发扶手上,掏出手机找到列表最底下的联系人。
备注是【黄脸婆】,连姓名都没有,聊天记录也都是对方发来的。
没什么营养,无非是家中老人生病,田里野草太多,孩子身高不长。
句句没提钱,却又句句都缺钱。
看着三天前,对方发的最后一句【老公,过年你还回来吗?爸妈还有小宝都很想你。】,来福沉默许久。
最终,他发出一句【今年我有些忙就不回去了。你给爸妈买点补品,给小宝多买点肉奶,再给自己买身好衣服,你才三十多,也要好好关心自己。】
话刚发出去,他就准备转账。
结果对方几乎秒回信息:【我都三十多的老女人了,还打扮什么。老公,你真的不回来吗?小宝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来福不自然地岔开话题:【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已经起了,爸腿不好,要烧点热水用毛巾给他敷一敷,等会儿还要出去捡点柴火,天冷了,家里的柴不够用……】
她一条一条地絮叨着,还有好多错别字,但始终没有用语音,也没有打电话。
原因来福记得,是一年前,小宝生病没钱缴费,女人半夜打过来却打扰了男人喝酒唱歌,被男人破口大骂。
他还记得那段记忆里,男人在狐朋狗友的哄笑声中越骂越大声,而女人只是默默承受着,在他骂人的间隙卑微地问一句:“老公,我只要一百六十块八毛。”
数字有零有整,除了医药费她没再多要一分钱。
一旁的陪唱小姐有些听不下去了,媚笑着攀上男人的胳膊轻轻摇晃:“陈哥~也就两百块不到你就给她吧,我们还要唱歌呢~”
虽然是在撒娇,但她眼里只有厌弃和一丝丝心疼。
心疼谁?
农村里的黄脸婆还是ktv里的陪酒小姐?
经历此事的男人不在意,观看记忆的来福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