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窗外依稀开始露白,解星散身上的酒味也开始散了。万物都处在即将新生的时候。她第一次夜不归宿,在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陷在一张老沙发上,和一个见面次数没有超过十次的人分享一瓶雪碧。
解星散身上有一种魔力,让她生出种种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冲动并付诸实践。
“别说我了,聊聊你自己吧。”解星散说,“你为什么要离婚?”
“……我不知道。”卫霓低头看着手里的雪碧杯子,那些气泡围着柠檬片热情地打转。她顿了顿,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
解星散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静静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他的耐心,让本不打算进一步解释的卫霓继续说道:
“他在生意场上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但他自称,那些女人都是为了撑门面,他没有发生过婚外性关系。”
“你相信吗?”解星散问。
“……如果我说相信他,会显得很可笑。”卫霓苦笑道,“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有没有婚外性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出轨了,但又没有完全出轨。”
解星散总结道,但他马上想起自己的立场——他可没必要给卫霓的丈夫说好话。
他立即义正词严道:
“不——他就是出轨了。你自己网上看看,就算什么也没做,光撩骚也是百分百的出轨。”
“他说其他人也都如此,并且不限于逢场作戏。”卫霓说,“如果说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大部分人都会有的婚姻……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什么离婚。”
“是因为他和其他女人的事情,还是因为我不够成熟,要求太高,想要的太多……”
她也学着解星散的样子,将松散下来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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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白色的墙壁上干干净净,除了天花板上一排从小到大的蓝色星星。那些星星已经严重褪色,有的也已残缺,在星星旁边,有一行带着童稚的彩色画笔留下的文字:
“解星散到此一游!”
卫霓眼前浮现出小小的解星散踩着外公的肩,手握彩色画笔,一笔一划在天花板上写下这行字的情景。
谁都有童真的时候,谁都有憧憬纯粹的爱情的时候,谁也都幻想过琴瑟和鸣的以后。
但那些有过幻想的人,慢慢也会在时光的浸染下,变得市侩,庸俗,无底线,变得与大环境同流合污。
她不知道是该嘲笑畸形的成功男人社交圈,还是嘲笑螳臂当车的自己。
卫霓听到解星散在旁边吁了口气。
“卫大医生。”他说。
卫霓朝他看去。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解星散说:“别人一卖惨,你就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你总是站在他人立场考虑,有没有想过你去考虑别人了,那谁来为你考虑?”
“他的心路历程——和你有什么关系?从你的立场来看,他就是出轨了,毫无顾虑地背叛了你,你还替他考虑什么?”
“是,生意场——大老板有无奈,这我知道。为了和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板打成一团,必须要像他们一样烂,这是成功的捷径——但有谁逼他走这捷径了吗?”
“不走捷径,脚踏实地慢慢来,的确要慢得多,甚至可能没法成功——但是,谁能保证走了捷径就一定成功?说穿了,这就是他的借口。”解星散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骂了句粗口,“妈的,老子最烦这种逼人。敢做不敢当,逼逼赖赖借口比谁都多,好像谁拿枪指着他做的这些坏事。”
明明谈的是卫霓失败的婚姻,解星散义愤填膺的模样却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解星散的眉心拧成一团,“你不该生气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你替我生气了——”卫霓笑着说,“我好像就不生气了。”
“你怎么能不生气?!”
“为什么一定要我生气?”
“你不生气……”解星散顿了顿,“那你还离婚吗?”
卫霓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