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人选,提的颇合王伏宝的意。
王伏宝笑道:“调何将暂驻渤海,以代俺坐镇,明公自令就是。俺岂敢有不愿?”
“好!那就你攻袭魏刀儿部之前,我将王小胡暂调渤海。”窦建德拍板决定。
宋正本等窦建德与王伏宝商量定下,接着说道:“明公,此外还有一事,不可不做。”
窦建德问道:“何事?”
“魏刀儿部在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尽管我军突袭,速战速决的把握很大,可万一未能将之速歼,李善道必遣兵北上援助。计李善道若援魏刀儿,定是两路出兵。一路自清河郡北上,一路自赵郡出。只信都郡的驻兵,不一定能将李善道部的两路兵马尽然挡住。是故,在乐寿,明公须当留驻一部精锐,或援信都,或援王将军。这样,才堪为万全之策。”
渤海郡的问题,窦建德没有想到,但怎么对付李善道的援兵,他早是反复思索,考虑得比较全面了。听得宋正本此一建议,他站起身来,笑着应道:“留一部精锐,以作后援,此当然之事。”步下堂中,到堂壁上挂着的地图前,指向一处,顾与诸人说道,“除此以外,在这里,我还准备屯驻精兵一部,便令范愿驻扎。”众人顺着他手指所指看去,见他所指,是鹿城。
鹿城属信都郡,在信都郡的西北角。此县西北不远,就是深泽县;西边不远,就是赵郡最北的鼓城。此县与深泽、鼓城俱接壤。驻精兵一部在此的目的,很明确了,正即是为防备赵郡的刘黑闼部援魏刀儿。——刘黑闼若敢出赵郡援深泽,就从鹿城出兵截击。
却是针对李善道部的部署,窦建德的思路是:远以阻之,近以截之。
李善道从清河郡派兵北上,并不足忧,因为从清河郡到深泽县也好,到乐寿县也好,中间都隔着一个信都郡,足能将之拦住,此是“远以阻之”;唯一可虑的,就是现驻赵郡的刘黑闼,从赵郡往援深泽,咫尺之遥,鼓城与深泽也是接壤的,故此,对刘黑闼部就需“近以截之”。
王伏宝抚须笑赞,说道:“以范愿驻在此地,刘黑闼部足可无忧。明公此措,周密之措也。”
“五郎,万事俱备,就只等精兵调回,诸将就位,魏刀儿上当之后,我在乐寿,闻公捷报了!”
王伏宝起身,行礼说道:“明公但请放心,至多五日之内,必然捷报呈递明公!”
魏刀儿部十余万众,王伏宝这话,虽然语气平常,更衬出他满怀自信。
窦建德大喜,亲端起一碗酒敬给他,说道:“魏刀儿部若能得为将军一举歼灭,既可消我肘腋之患,得其众,复可使我军声势大张,并可令宋金刚、罗艺惧慑臣服,我军然后南向,可与李善道争冀南矣!此战,如能顺利获胜,将军之大功也,我何吝封拜重赏?此酒,公请饮。”
王伏宝一饮而尽。
窦建德欢笑不已,目光却转向了堂外,望着那飘飘扬扬的大雪,心思迢遥千里,到了别处。
魏刀儿虽还没正式同意结盟,然大家的分析不错,他已中计,以自之有备,击其无备,胜算确然很大,对此,窦建德也很有信心。可就算一举将魏刀儿部歼灭了,接下来的与李善道争冀南,窦建德实尚无十足把握,但如果再加上另一方的相助,冀南七郡,他就有把握取之了!
……
雪花飘飘。
乐寿以南,越过河北的辽阔大地,越过滚滚大河,千余里外。
李密展信览之,看不多行,面色微喜。
房彦藻问道:“明公,窦建德信中何所言?”
却此书信,是刚从乐寿送到洛口城。
“其欲与我盟好。”信写得不短,去掉奉承等话,李密总结其意,简短地回答房彦藻。
房彦藻说道:“窦建德此前的来书中,就已透露此意。这封来书,又表此意。明公,这是好事啊!这说明窦建德对冀南已起了贪心。对其此请,明公何妨应之?便让他与李善道这两头恶狼,在河北撕咬相争,候明公攻破洛阳,趁其两弊,河北足可为明公轻松得矣。”
裴仁基在帐中,亦道:“洛阳粮已大乏,近闻细作侦报,其现米斗三千,人饿死者十之二三。王世充等部得不到军粮供给,这些时日,多有亡降明公者。而下又下起了雪,天寒地冻,加上饥馁,灭王世充等部,克取洛阳已在朝夕!仆先恭喜明公了,洛阳、河北,指日俱可得之!”
围攻洛阳了这么久,尽管一直没能打进城里去,但洛阳城外的兴洛仓的粮,要么被李密的部曲搬走了,要么被李密的部曲毁掉了,却洛阳城内现下已是到了粮尽的地步。
洛阳城盛时,四五十万民口,如是细作侦报的消息确凿,饿死者现已十之二三,便就是单饿死的就十来万民口了!其城内当下的民心之涣散、哀鸿遍野,只想象一下,就可知晓。
於今仅存摆在李密面前,攻下洛阳的阻碍,只剩下了王世充等部隋军。只需将王世充等部隋军歼灭,洛阳像个熟透的果子,已将任李密摘取!而王世充等部隋兵,近时如裴仁基所言,也的确是因为缺粮、连败等故,亡降李密者颇有之,此是王世充等部隋兵的士气亦已可想知,一定也是相当低迷了。亦就是说,尽歼王世充等部的胜利时机,又也已然是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