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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回来的路上,陆北柠找了很多蛋家糕店。

她要得急,时间又晚,几乎每个蛋糕师都说,最快也要第二天,没办法,陆北柠只能降低要求,买个涂白色奶油的简单蛋糕,上面的字,是她回到家自己用红色果酱写。

至于那枚DR戒指,也是她在自己家的旧物柜里翻了好久,到这一刻,她的公寓还是一片凌乱。

户口本就更不必说,是简惠告诉她在哪儿,她才找到的。

陆北柠从小到大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辈子做得最野的两件事,无非都与周隐有关。

一件是她年少时屈从一眼万年的心动,用尽全身心的力气,去求得周隐的一点关注。

另一件,就是现在。

她主动跟周隐求婚。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有那么点扯——当年明明是她被分的手,如今却是她来主动。

可陆北柠却没有一丝计较的情绪。

因为她明白,她跟周隐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另一个的委曲求全,而是双向奔赴,最主要的是,她在心疼。

因为心疼,所以格外想给他多一点甜。

就好像这样做,就能弥补他那些年曾经受过的苦。

视线在这一秒定格住。

呼吸好像也在顷刻间忘记。

周隐近乎凝滞地端详着那五个字,静默好几秒,才把目光挪到陆北柠脸上。

灯光在他清澈的眼底映出星辉,那眼里,是沉甸甸却又动荡的情绪。

陆北柠矜持不下去,瓮声瓮气地说,“你多少给点儿反应啊……我好不容易——”

来不及说完,她就被周隐牢牢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陆北柠从来没被他抱得这样紧过,瘦弱的骨架承受着男人钳制的力道,仿佛被嵌入怀中,和他成为共生一体。

耳廓浮热,心跳变得极快。

陆北柠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听到他浓沉如滚过砂砾一般的嗓音在耳边荡开,“这件事不该你来做,柠柠,求婚的人应该是我。”

明明曾经是我在亏欠你,可事到如今,却是你主动把幸福给我。

陆北柠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的愧疚和症结,她双手环抱住他,在他清瘦的脊背上顺了顺,音色在这天里,不知道第几次发哽,“可是,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我等了你太久。”

“我真的很怕,怕再有什么风吹草动,老天爷又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就索性痛快点,一锤定音,以后我想怎么让你偿还,都理所应当。”

一番话说得利落明白,眼角却润出不争气的水汽。

微凉的唇瓣贴上去吻干,周隐嗓音低低的,像在娓娓诉说,说我又何尝不是。

几乎每天都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生怕哪个不经意,就又见不到她,又握不到她的手。

偏偏又要遵循着世俗的伦理纲常,须得到他人的同意,才能遂了安稳的心愿。

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

周隐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折磨。

以至于这一刻,他被从天而降的恩赐砸得晕头转向,迷茫与不安达到顶峰,乃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陆北柠实在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又恼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后背,“你松一点,我好疼。”

周隐这才稍稍放松,却也还是像一个刚拿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恨不得睡觉都抱在怀里那般圈着陆北柠。

他想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做这些,又为什么简惠把户口本给她。

可他那颗心又是何等的七窍玲珑,稍微联想了下,就在陆北柠眼底寻到答案,“你都知道了。”

陆北柠清凌凌的眼睛锁着他,乖乖嗯了声。

周隐淡淡勾起唇,“不生气么,又骗了你。”

陆北柠眼底隐约闪过一丝不满,却又释然地摇头,“生气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时间。”

周隐抬手摸了摸她微微肿胀的眼皮,疼惜地说,“所以哭了?”

陆北柠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撇着,控制不住地幼稚,“嗯,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湿气再度晕满整个眼眶。

周隐把她温柔搂进怀中,顺着她热乎乎的后脑勺,“我以后都不骗你了,这回发誓,是真的。”

陆北柠不争气的眼泪晕湿他的前襟,细软地吸着气,“你要是再骗我,我就立马找十个男人,给你戴十顶绿帽子,让你——”

后面的威胁被一个长驱直入的吻堵住。

本就不顺畅的呼吸被迫更加拥堵,却没有阻止陆北柠仰头承接,她踮起脚,环住在周隐的脖颈,顺从地被他原地抱起,坐在餐桌上。

窗外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他们接了一个格外漫长又尽兴的吻,仿佛情人间最真挚的诉说。

后来这个吻蔓延到卧室,蔓延到柔软的羽绒被面上,周隐把枕头帮她垫好,俯身在吻间和她说着细密温柔的情话。

他说她在看不到的那段时间也曾想过离开这个世界,但只要一想到她,这个想法就会不由自主地覆灭。

他说眼睛复明后,在国外的第一个假期就回了国,为的不是学校的毕业证,而是企图在学校里找到她的身影,哪怕一眼也好。

他还说因为太想她,又联系不到她,只能背地里关注褚思昂的微博,试图寻找有关她的痕迹。

太多太多,怎么都说不完,怎么也说不尽。

又偏要不知疲倦地把所有内心角落都袒露给她看,就好像在说,你看柠柠,不只有你从前爱得酸涩,我爱你亦如此渺小与卑微。

然而你对我来说,却如同生命一样重要和珍贵。

最后的最后,陆北柠看到男人眼底臣服迷恋,化作炸裂升空的绚烂火花,与她共同完成一场刹那而甜蜜的沦殁。

她听到周隐在耳边的虔诚告语。

他说,柠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不止说给你。

亦说给天地神明听。

睡前的最后一次记忆,是窗外消逝的灯火,取而代之的是漆沉如墨的永恒夜色与薄凉月光。

周隐把她搂得很紧很紧,如同出生就捆绑在一起的连体婴,两人戴着戒指的手,也始终紧紧相握。

后来天边泛起鱼肚白,陆北柠在浅眠中苏醒过来,枕着周隐的另一半枕头,专心看他安然沉睡的俊颜。

心在这一刻被塞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丁点其他不纯粹的情绪。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中荡起,那是尘埃落定的回音——

谢谢你周隐。

谢谢你没放弃。

……

这一觉,两人难得安然腻歪到中午,到后来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还是因为简惠的一个电话。

电话是周隐接的。

他比陆北柠先起来一会儿,把地上凌乱的包装清理掉,又帮她把那套淡色蕾丝洗干净后,才发现简惠一直给陆北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