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芙手指轻叩账册,“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得越快动身越好。”
储策:“何故这般急?”
钟语芙心里大概清楚,韩以骁是要偏袒苏婉,“我等不了了,我必须尽快走。”
储策心思快速转了转,“好,七日后戌时正,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一定想办法脱身到澜江边,且明日里矿山的事情会照旧传过来。”
钟语芙正要应下,外面一片嘈杂,韩忠带了几个府中掌管刑法的下人过来,捂了画月和紫檀的嘴往外拖下去。
钟语芙冷然,“韩忠,你好大的胆子,本夫人的女使你也敢抓?”
韩忠一脸为难,靠近一些,似是提醒,“夫人,这是侯爷的吩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侯爷的意思是,将她们发卖出去,重新拨人给你。我这边动作会慢一些,侯爷人在书房。”
钟语芙承了他的情,“本夫人懂了,这就去。”
韩忠又悄声补了一句,“侯爷是出了梅香阁就下的命令。”
也就是说,是苏婉干的好事了。
钟语芙顾不得其他,提了裙锯朝韩以骁书房赶过去,到了书房,门童却是拦了路,“夫人,侯爷说了,暂时没空。”
钟语芙一巴掌扇上去,“敢拦本夫人的路,你找死!”
“不敢,夫人若是揍了小的能出气,便只管揍!但这路,小的没法让。”
小厮绷着身子,垂着头,任由钟语芙打。
“你给我起开。”钟语芙撕扯着小厮,“韩以骁,你给我出来。”
钟语芙的喊叫声,和小厮的撕扯声从门缝门窗传进来,吵的韩以骁脑瓜仁痛。
他抬眼,摘窗阖着,透过半透的窗户纸,她隐约看见钟语芙和小厮撕扯。
毫无体统!
冷了脸,走出书房,“放手,像什么样子。”
小厮见韩以骁出门,让开,钟语芙跑到他面前,“侯爷,你快放了画月和紫檀。”
韩以骁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厮识趣的退下去。
他这才出声,“本候自会拨新人给你用。”
钟语芙:“她们犯了什么错?”
韩以骁:“她们没犯错,你犯错了,所有,你以后给我管好自己,别再累着你的女使。”
钟语芙:“我犯了什么错?”
“你回去反省吧,想清楚再来找本候。”
韩以骁撩了话转身回书房。
“侯爷当真是信了苏婉的话,认为我和赵公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钟语芙追上去问。
韩以骁坐到官帽圈椅上,目光一寸寸略过她的脸,“你还有脸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钟语芙眼睛死死瞪着,“我堂堂正正,行事清清白白,倒是你的好表妹”
“你还有脸提表妹。”韩以骁的目光泛着冷光,“你害的她失去清白,坏了她的婚事,你不配提她。”
“我害的她失去清白?”钟语芙被这理论给气笑了!
“明明是她自己害人不成被反噬,那晚香玉是不是她调的?赵启绪是不是她陷害的?红菱是不是她指使的?”
韩以骁手掌拍在桌子上,“你既然早就察觉到她的心思,你告知我,或者去开解她才是,长嫂如母,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将计就计将她推入深渊,你将她当妹子了吗?”
“若是今日做这等事的是语桐,你会这般做吗?”
钟语芙:“少侮辱我妹妹,我妹妹做不出这等下作不要脸的事。”
韩以骁眼里都是失望,“钟语芙,我原以为你只是娇生惯养,我错了,你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婉儿处处让着你,她才多大点人,犯了一点小错就要被你设计。”
“一点小错?”钟语芙看着韩以骁,“她嘴上喊我是表嫂,却处心积虑要嫁给你,设计了赵启绪,人家十年寒窗苦读,洁身自好,一朝成为全上京的笑柄,被父亲走走抽了一百鞭”子未出口,钟语芙面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韩以骁怒气涌上脑门,忘记了手力道,钟语芙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吃的住,整个人往桌子上摔去。
他说:“钟语芙,收起你心里的心思,本候把话给你撩明白了,这普天下,女子如衣多的是,本候想娶多少就能娶到多少,婉儿是我姑姑的骨血,是本候唯一还剩的血缘亲人。”
“本候最后一次容忍你兴风作浪。你若是识趣,就做好你为人妻的本分,否则,别怪本候不念旧情,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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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芙撑着几檐站起身,半张脸上,映着他粗红的掌映。
在细腻如雪的肌肤上,分外刺目。
韩以骁这才发现自己打的这么重,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摁住撕扯,怒气更胜。正想宽慰,就对上钟语芙沉静的骇人的目光。
这种目光,像一滩死水,仿佛再没什么东西能搅动。
在韩以骁的惊愕中,他看见只见钟语芙从笔架上抽了一支羊毫笔拍在他面前,“你现在给我写休书!”
她脸上火辣辣的掌印和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色差,惹的人看着格外心疼,韩以骁满腔的火气堵着撒不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定要逼我休你吗!”
钟语芙跟他多说一个字都嫌恶心,抽了羊毫笔,沾了墨,“啪”一声,将一摞宣纸掉个个摆在自己面前,“你不写我写。”
她笔端行云流水,洋洋洒洒“自创”了一封休夫信。
摔到韩以骁脸上,“你记着,是我钟语芙不要你了!”
“我钟语芙愿开这先河,做这休夫第一人。”
转身离去。
韩以骁一目十行扫完,只见钟语芙写的是:
我钟语芙和韩以骁成婚两载,自成亲便有仇隙,似前世冤家,如猫鼠相憎,似狼羊一处,顾立次休书,此后各自婚嫁,自愿立次凭契,至死不再相见。
猫鼠相憎。
狼羊一处。
至死不见。
这些字眼一个个子映在他瞳孔,心中涌起滔天怒火!
撕了粉碎,追出去,钟语芙正一声轻松的朝门外走,就被追上来的韩以骁扛起来。
她拼命捶打他,然而韩以骁像是一座山,又啃咬他。
“王八蛋,你放我下来,我已经休了你了!”
韩以骁将她往内室穿上一扔,人压上来,捏着她的下颚,“你离我了想跟谁?谁家会要一个被休弃的女子?”
“嗯?”
钟语芙:“我就是嫁贩夫走卒,也比跟你快活。”
这天下,又有哪个女子不怕被休弃?接受世人的指指点点?累了娘家的门楣?
难道她已经有了下家?
所以,她就是在激怒自己休了她吗?
韩以骁心中怒火滔天,掐上她的颈子,一点点收紧,“你想离了我跟赵启绪,我告诉,你做梦。”
“你这身上的每一寸,只能给我把玩。”
钟语芙面色憋的通红,屈辱的要死,体力上反抗不了,于是她用言语化成刀,一寸寸往他心脏上扎,让他也品尝她内心的憋屈,“你去玩你那心爱的表妹去,别碰我。”
“我恶心你,和你的每一次我都恶心无比。”
每一个字都在他的神经上反复跳跃,他因为她脸上的巴掌印而软化的心硬起来。
体内是滔天的怒火。
凭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就是因为他对她的纵容和宠爱吗?
于是他也用刀扎她:“表妹如手足,她是用来疼爱供奉的,暖床泻火这种事,是你这玩意的活。”
他手指在她面上一点点下滑,摩挲,“你应该庆幸我对你的身子还有兴致,等你人老珠黄了,就是求我上你,我也懒的看你。”
钟语芙觉得他指尖擦过的地方,是一把刀,寸寸凌迟着她的血肉,她想,死了都比这样活着好。
她脑子里在叫嚣,用簪子戳进他的心脏,一起死吧!。
刺杀朝廷官员,满门抄斩,正三品以上,诛九族。
她反复念着这个,才能压下心里的杀意。
但不能杀,更痛苦。
这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叫她无尽绝望,只能看着袋子一圈圈将她的手腕缠住,挣脱不得。
她心里厌恶,身子随着心里僵硬,紧紧绷着。
一向急切的他,像是把击碎她的灵魂,叫她清醒的接受。
他比任何一次都极具耐心的勾逗,温柔,研磨。
“韩以骁,你杀了我吧!”
钟语芙将唇瓣咬出血,用痛感压下屈辱的斯痒,颤。
看着她期期艾艾的哭泣,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将鲛绡塞进她的嘴里,阻止她再咬伤嘴唇,一点点吻干她的泪,愈发温柔。
日头从半空隐到地平线,一半落进山间,一小半露在外边,薄云卷成嫣红的血色,有不知名的飞鸟拍着翅膀飞过。
韩以骁漫不经心的理着穿着衣服,床上,钟语芙的发凌乱的贴在面颊,双眼空洞无神,似是被抽干了血,没有了一丝生气。
那半张脸肿的又高了一些。
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昭示着刚刚的旖旎暧昧。
她的沉默,他解读成认命,屈服。
人一旦知道一个人的底线就会反复踩着底线拉低下限。
上一次,她不也和自己和好了吗?
极致的愉悦挥散了之前胸腔的怒气,身心愉悦了,他的耐心也就有了。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精力旺盛,弄疼她也是常事,熟练的找出药擦拭,又温柔的给她擦伤处。
这一切弄好,放柔了声音哄,边给她解手腕上的绳子,“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别放在心上,婉儿向来董事,名分上虽是平妻,但这府上还是以你为尊,不会影响到你,这也是你欠她的。只要你乖乖的,你永远都是本候的夫人。”
钟语芙躬起身子,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用沉默对抗。
韩以骁觉得她简直是不识抬举!
这性子,还得磨。
他冷声朝外面喊,“齐嬷嬷,进来。”
须臾,一个年约四十,肃着一张死人脸的老嬷嬷进来,一身规矩距的靛蓝色仆人装,头发用一根素色簪子挽在头顶,从上到下,一丝不苟,行礼的幅度都刻板的完整达到标准。
“老奴参见侯爷,夫人。”
韩以骁手背到身后,盯着钟语芙的背影道:“这是本候从宫里给你请来的专门教规矩的嬷嬷,以后你去哪里,嬷嬷都寸步不得守着你,府里的事,生意上的事你先别管了,先让婉儿代管。”
“等你学好了规矩,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事情自然会交还给你。”
“在你规矩没学完之前,你也别出侯府了。”
钟语芙仍旧背对着他,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