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氿笑眯眯地给秦则钰鼓掌,“我们阿钰长大了。”
她当然不吃亏,吃亏的人是秦昕。
秦则宁早就托五城兵马司盯着李家人,四月时,李金柱与赵阿满那两口子进京城不久,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发现了,还尽责的盯了一阵子,然后,就看到秦昕进了客栈去见那两口子。
裴七也是好奇,就也跟进去了,那间小客栈墙板薄,隔音差,李家三口自以为隐秘,却不知他们的对话让裴七听得七七八八。
裴七就如实告诉了秦则宁,秦则宁大怒,当时就想要把人立刻抓起来的,但秦氿觉得原主与徐家的“婚约”始终是个隐患,不如干脆利落地一次把毒给拔/出来……
秦则钰一边喝着果子露,一边突然又道:“姐,我今天看京兆尹的样子,好像是事先得了皇上的吩咐的。”
秦氿笑了,忍不住又去揉秦则钰的头,“哎呀,我们阿钰越来越聪明了!”
秦则钰:“……”
他是该高兴他姐夸了他,还是该气他姐在拐着弯说他以前蠢呢!
京兆尹的确是得了皇帝的口谕,在审完了这桩案子后,他还特意进宫向皇帝复了命。
胡明轲不知道二皇子府前发生过什么,因此他只禀了他审理的过程与结果:“……忠义侯和李金柱说定,把秦昕过继到秦家,认作了养女。”
皇帝给的口谕是说,让秦昕归位,但若秦准执迷不悟就算了。
方才在公堂上,胡明轲眼睁睁地看到秦准犯蠢,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窗外,树影随风摇曳,在皇帝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皇帝慢慢地转着右拇指上的玉扳指,双眼在那斑驳的光影映衬下越显幽深。
这是他给秦准最后的一个机会。
他念着老侯爷的恩情,不想对秦准出手,给了他这个机会。
若是秦准安份些,就此断了和顾璟的“姻亲关系”,他可以保秦准做个富贵闲人,下半辈子好歹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没想到秦准非要争那份从龙之功。
皇帝低低地感叹道:“老侯爷是如此惊才绝艳的人,朕的妹夫也有乃父之风,胸怀天下,怎么偏生秦准目光如此狭隘……”
胡明轲垂着头,没有回话,心里也是感慨:是啊,过世的老侯爷乃是太傅,博学睿智,偏偏就养了这么个蠢儿子。
周新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皇上,秦家还有长房的秦大公子与秦五公子呢,老侯爷也不算后继无人。”
皇帝愉悦地笑了,不禁想起上次卫皇后还跟他嘀咕说,秦则宁太混,秦则钰缺心眼,都没秦氿乖巧机灵。
皇帝一笑,胡明轲松一口气。
他继续禀道:“两家已经签了过继文书,二皇子殿下把秦昕领了回去。”
皇帝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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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明轲忙答道:“徐家三口人已经走了。”
徐家在这两桩案子里没有过错,所以胡明轲就做主把人放了。
皇帝点了下头,挥了挥右手,就把胡明轲打发了。
“臣告退。”胡明轲作揖行礼,彻底放心了。
虽然他今天得罪了二皇子,可是皇帝显然颇为满意,那就够了。他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已经快三年了,也许这一次有机会往上升一升了。
胡明轲压抑着雀跃的心,退出了御书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卫皇后就从碧纱橱里走了出来,眉宇舒展,神色复杂,更多的是释然。
卫皇后款款地走到皇帝身旁坐下。
皇帝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有皇上在,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卫皇后温婉地一笑。
她的确是放心了。
今日正午得知徐家人去秦府那边闹事后,卫皇后就匆匆来御书房找皇帝帮忙,想要皇帝把人给抓起来,结果反而被皇帝拦下了。
皇帝告诉她:
“容容,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小氿正名的机会。”
“小氿虽然找回来了,但是,她过去十四年的经历却是不能对人言的……”
当下,卫皇后立刻就明白了。
自秦氿去岁回京后,为了避免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卫皇后一直刻意避免去谈秦氿在江余县的那段过去。
问题是,对秦氿来说,曾经发生过的事也许可以随着时光渐渐地遗忘,但是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抹也抹不掉,江余县就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就好比这次,突然冒出了一个“订了亲”的徐家,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江余县的人冒出来,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坏了秦氿的名声。想要绝后患,就必须从根里下手。
皇帝拉着卫皇后白皙的素手,笑着拍了拍道:“这次咱们给小氿正了名,以后江余县或者李家再有什么事,李家的女儿李尔雅是秦昕,再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小氿身上。这件事也算一了百了了。”
说得也是!卫皇后思忖着微微点头,觉得皇帝这事办得委实漂亮。
小氿这孩子太苦了,受了这么多苦,还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委实不易。
卫皇后只盼着经此一遭后,这孩子以后可以顺顺利利的。
这时,周新亲自过来给卫皇后上了茶。卫皇后端起了茶盅,可还没凑到唇边,她又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脱口问道:“皇上,您不会早知道徐家会来京城闹事吧?”
“怎么会呢。”皇帝赶紧否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道:是,就是因为他早知道,所以不能告诉她啊。
其实皇帝知道得也不算太早,是顾泽之启程去闽州前,特意托了皇帝,也是顾泽之提议借这次的事为秦氿正名。皇帝觉得有理,也觉得秦氿与秦昕本就该各归各位,就应承了下来,让顾泽之放心走。
但这种事皇帝又怎么能告诉皇后呢,岂不是让她担心吗?
皇帝眼神温柔地看着卫皇后,笑意自唇角蔓延开去,心道:估计连小氿那丫头都不知道泽之托了自己这件事,泽之对小氿还真是上心。